吴 敢 | 张 □ 与张竹坡

公最重交游，尝结同声社，远近名流，闻声毕集。中州侯朝宗方域，时下负盛名，北谯吴玉林国缙，词坛宗匠，皆间关入社。盛可知矣。……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湖上李笠翁渔偶过彭门，寓公庑下，留连不忍去者将匝岁。同里吕青履维扬、孙直公曰绳、居梦真毓香、杨又、曾巩、徐硕、林栴之数子，常与公共数晨夕于烟露泉石之间，数十年无间然也。」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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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也常离家出游，《族谱‧藏稿》录其〈赠博平耿隐之〉：「癖爱烟霞尘富贵，性甘泉石老林丘。云龙折柳为君赋，他日同期五岳游。」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据《张氏族谱》，他曾到过北京、任城、汉阳、苏州、杭州等地。张四十二岁那年，因哭友过恸而卒。〈司城张公传〉：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公一日挟病出数十里外，哭其至友于悬水村，过恸，归途冒风雪，病转剧，因着床褥，遂不起。吁，公以至性死于友，公父以至性死于君，易地皆然，而志节萃于一门，能不令人景行而仰止耶！」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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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从小生活在父执们同声相应、诗酒怡情的环境之中，他很早就学会了观察生活。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他看到父亲以雍容恬雅的风度和出类拔萃的诗章，团结着一群有才华的朋友，他对于「宁为小人之所骂，毋为君子之所鄙；宁为盲主司之所摈弃，毋为诸名宿之所不知」¹¹的说法，极为赞成。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张竹坡幼年还在私塾之时，就以他聪颖绝伦的才气，使「同社尽为倾倒」¹²。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他开始寻找和选择朋友，「少年结客不知悔，黄金散去如流水」¹³，终于他找到了诸如「少负吟癖移朝暮，长章短咏按律度，……师心一变家学荒，不学风雅学骚庄」¹⁴的阎千里这样的诗友。

《张氏族谱‧赠言》引阎圻〈闻竹坡先生将至赋此答之〉其二：「闻君年少喜长游」，其三：「江南秋风蓟门霜」，张竹坡确是走南闯北，游兴甚浓。

他二十四岁北上都门，魁夺长安诗社，「一时都下称为竹坡才子」¹⁵，而像父亲一样为名流所青目。

他二十七岁再下金陵，销售《第一奇书》，「于是远近购求，才名益振，四方名士之来白下者，日访兄以数十计。兄性好交游，虽居邸舍，而座上常满。日之所入，仅足以供挥霍」¹⁶。虽然这时张去世已久，从张竹坡身上，仍很可以看到

他的影子。这一年秋天，张竹坡第五次应举落第之后，先后旅寓扬州、苏州，加入张潮等人的活动圈子，也是很活跃的人物。

据《族谱》，张生前着有诗集《山水友》《惜春草》，并编有诗集《同声集》。

《族谱‧藏稿》虽然只从其《山水友》《惜春草》中选刊了十五首诗、四首词，张诗词的格调特色，仍约略可以从中窥探出来。

〈山水友约言〉与〈惜春草小引〉，因为是骈文，与其诗词的风格也是统一的。

张的诗词，从题材上看，不外乎三类：

一是赠答唱和诗，如〈春夜晏西园次孙汉雯韵〉〈送董建威之京〉〈赠博平耿隐之〉〈和答弥壑和尚〉〈和答王子大〉〈春日云龙山怀古和孙汉雯韵〉〈泗水怀古和石蕴辉韵〉〈登云龙山和殷符九韵〉〈菩萨蛮〉（送路秀寰果老洞修行）等；

二是旅游诗，如〈春日访渡愚上人〉〈秋日登任城太白楼谒二贤祠〉〈过西泠游飞来峰〉〈登晴川阁〉〈夏日偕友人饮石湖浣俗泉〉〈传言玉女〉（重阳旅况）等；

三是咏物诗，如〈白云禅院〉〈初夏静夜玩月偶成〉〈青玉案〉（春雨）〈菩萨蛮〉（春阴喜月儿）等。而无论是哪一类，几乎都离不开山水。

可以说，山水是张□诗词吟咏的对象，也是其灵魂。陆琬〈山水友诗序〉：

「天地间之有山水，即天地之性灵，天地之文章也。……盖先生之诗，借山水而愈奇；山水之奇，借先生而益重。非先生不能友山水，然则惟山水乃可友先生耳。」

可谓的论。前文讲过，张的政治倾向与人生态度是作竹溪隐逸，他以山水为题，正是写他自己。

确实，在他的诗词中，未有应酬的虚作，或违心的唱优，而春夜、夏月、白云、流水、云龙山、晴川阁、石苟湖、飞来峰，无不有他的身姿性情涵盖其间。

清初诗歌，不少篇章循沿明季流习，宗唐宗宋，往往徒具架构，而空洞无物。

张□是有识之士，有心之人，他的诗属于抒写个性一派。「我手写我口」，是张诗文的特色之一。这一优良的家诗传统，无疑为张竹坡所继承。

在《十一草》中，不论是春朝元夜的回味，咏菊赠答的思考，还是寓公游子的拨闷，赏月怀古的遣兴，都回荡着张竹坡奋臂直呼的声音。

他们父子在诗文中所顽强表现的这种自我，充贯着一种怫郁不平之气。从这点上说，父子是前后一脉，却又有各自的个性。

父亲是「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的感慨，这是一种难言之衷，所以表现得委婉迂回。

他的诗从字面上看去，好像只是山川花木，只是春愁秋闷，其沉郁愤懑之思，却透过水光山色，巧妙而又自然地流露出来。如〈春日访渡愚上人〉：

「二月春风绿未齐，疏村历历小桥西。一湾流水无人渡，十里空山有鸟啼。素性相亲依涧壑，尘心销尽鉴清溪。登临欲借天龙意，也向林峦结隐栖。」

鸟声啾啾，流水叮叮，绿色初剪，春光明媚，这本应是生机盎然、催人进取的环境，作者却产生了「尘心销尽」「林峦结隐」的思想，委实发人深思。

又如〈过西泠游飞来峰〉：

「六桥烟柳久相思，此日登临春较迟。无恙湖光还载酒，多情山色欲催诗。一峰谁识西来意，千古人哀南渡时。徒倚漫疑灵鹫远，秀峦原是旧分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