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看了书中言语,无非是叙其阔别,谢其早晚看顾家小,又借贲四携送家小之事,因说道:“他既让你去,你怎好不去!”因问:“准备几时起身?”
贲四道:“今早他大官儿叫了小人去,分付初六日家小准时起身。小人估计怎么也得半月才回来。”说毕,把狮子街铺内钥匙交递与西门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西门庆道:“你踏实去吧,我教你吴二舅来,替你看两天吧。”那贲四方才拜辞出门,往家中收拾行装去了。西门庆就冠冕着出门,拜云指挥去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那日大妗子家去,叫下轿子门首伺候。这天也是该当有事,月娘装了两盒子茶食点心下饭,送大妗子出门首上轿。只见画童儿小厮躲在门房,大哭不止。那平安儿只顾扯他,那小厮越扯越哭起来。被月娘等听见,送出大妗子去了,便问平安儿:“贼囚,你平白扯他干什么呀?惹的他恁怪哭,让人听见成什么样子啊!”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平安道:“温师父那边叫他过去,他就是不过去,只是骂小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月娘道:“小厮,你师父那边叫,去就是了,怎的哭起来?”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那画童嚷平安道:“又不关你事,我不去罢了,你扯我怎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月娘道:“你因何不去?”那小厮又不言语。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金莲道:“这贼小囚儿,就是个肉佞贼。你大娘问你,怎么不说话呀?”结果画童就被平安向前打了一个嘴巴,那小厮越发大哭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月娘道:“怪囚根子,你平白打他干什么呀?有话就好好说,你问他为什么不去?”正问着,只见玳安骑了马进来。月娘问道:“你爹来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玳安道:“爹被云二叔留住吃酒哩。使我送衣裳来了,要还毡巾去。”看见画童儿哭,便问:“小大官儿,怎么嚎啕大哭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47.html
平安道:“我也不知道啊,对面温师父叫他过去去,他不去,反哭骂起我来了。”
玳安道:“我的哥哥,温师父叫,那是有名的温屁股,他一日没屁股也成不的。你平时是怎么挨他的,怎么今日又躲起来了?”
月娘骂道:“怪囚根子,净瞎说,什么温屁股?”
玳安道:“娘只问他就是。”潘金莲听风就是雨,一面叫过画童儿来,只顾问他:“小奴才,你实说他叫你干什么呀?你要是不说,看我教你大娘打你。”
逼问那小厮急了,说道:“他只要哄着小的,把他那行货子放在小的屁股里,弄和胀胀的疼起来。我说你还不快拔出来,他又不肯拔,只顾来回动。后来我又给他拿了出来,我就跑过来,他又来叫小的回去。”
月娘听了便喝道:“怪贼小奴才儿,还不给我过一边去!还有这六姐,你瞎问什么呀,说的磕碜死了。我不知道,还当是好话儿呢,侧着耳朵儿听他。这蛮子也是个不上芦帚的行货子,人家安排小厮与你使,却背地干这个营生。”
金莲道:“大娘,那个上芦帚的肯干这营生,冷铺睡的花子才干这事儿呢。”
孟玉楼道:“这蛮子,他有老婆,怎生这等没廉耻?”
金莲道:“你还说他老婆呢,他来了这么长时间,俺们就没见他老婆长什么样儿。”
平安道:“什么样儿?反正娘们也看不见他。他但凡回到那边去就锁了门。住了这半年,我只见他坐着轿子往娘家去了一遭,没到晚上就来家了。往常时也没出过什么门,也就是到了晚上在门口随便溜达溜达罢了。”
金莲道:“他那老婆也是个不长俊的行货子,嫁了他,怕不的也没见个天日儿,敢每日只在屋里坐天牢哩。”说了回,月娘同众人回后边去了。
西门庆约莫日落时分来家,到上房坐下。月娘问道:“云伙计留你坐来?”
西门庆道:“他在家,见我去,旋放桌儿留我坐,打开一坛酒和我吃。如今卫中荆南岗升了,他就挨着掌印。明日连他和乔亲家,就是两分贺礼,众同僚都说了,要与他挂轴子,少不得教温葵轩做两篇文章,买轴子写。”
月娘道:“你还提什么温葵轩、鸟葵轩哩!平白安排这么样行货子,没廉耻,传出去教人家知道,把丑都出尽了。”
西门庆听言,唬了一跳,便问:“怎么的了?”
月娘道:“你别要来问我,你问你家小厮去。”
西门庆道:“是那个小厮?”
金莲道:“还能有谁?画童贼小奴才,俺去送大妗子去,他正在门口哭,如此这般,他说温蛮子弄他来。”
西门庆听了,还有些不信,便道:“你叫那小奴才来,等我问他。”一面使玳安儿前边把画童儿叫到上房,跪下,西门庆要拿拶子拶他,便道:“贼奴才,你实说,他叫你做甚么?”
画童儿道:“他叫小的,要灌醉了小的,干那小营生儿。今日小的害疼,就躲出来了,不敢去。他只顾使平安叫我,又打小的,教娘出来看见了。他常时问爹家中各娘房里的事,小的不敢说。昨日爹家中摆酒,他又教唆小的偷银器家火给他。还有一天他望倪师父家去,拿爹的书稿儿与倪师父瞧,倪师父又与夏老爷瞧。”
这西门庆不听便罢,听了便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把他当个人看,谁知他人皮包狗骨的东西,要他何用?”一面喝令画童起来,分付:“再不用过那边去了。”那画童磕了头,起来往前边去了。
西门庆向月娘道:“怪道前日翟亲家说我机事不密则害成,我想来半天也没人呀,原来是他把我的事透泄与人,我怎的晓得?这样的狗骨秃东西,平白养在家做甚么?”
月娘道:“你这问谁呢,问你自己呀?你家又没孩子上学,平白招揽个人在家养活,就只为写个礼帖,饶养活着他,还教他弄乾坤儿。”
西门庆道:“不说了不说了,明日教他滚蛋就是了。”一面叫将平安来,分付:“你过去对温师傅说,家老爹要房子堆货,教温师父另外寻房子便是了。他要是来见我,你在门口,跟他说我不在家。”那平安儿应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