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辉 | 文章千古事 得失寸心知

金瓶梅解读评论阅读模式

影松轩本《第一奇书》,就是赵老借给我的。我始终未能忘怀张竹坡,他毕竟是我的同乡。

当张潮给他的三封书信公布之后,我觉得应对他的生平作一番探考,为此,我才结识了黄霖同志。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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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也认为这个课题很好,一是《第一奇书》在《金瓶梅》研究史上影响最大;二是对张竹坡的生平、家世当时还是一片空白。所以,他嘱我写一部象样的《张竹坡评传》出来,并慨然允诺影松轩本供我长期借用。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直到赵老辞世后,才把这部书还给他的家属。幸运的是王利器先生也把日本友人送给他的据慈眼堂本和栖息堂本影印的《金瓶梅词话》,让大连图书馆复印了一套给我;邓兴器同志也把1957年影印本借给了我。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书为罗合如先生所藏,邓是他的贤婿,罗先生去世后,藏书给了邓兴器。这样,在我的案头,就有了三部不同版本的《金瓶梅》,可资比较。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书在手头,自然看得细。我仍用笨拙的老办法,分门别类,边读边记,半年下来,居然卡片盈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我为我的研究,制定了两个读书计划,一是把国内现藏的各种不同《金瓶梅》版本,凡是能够找到的,都钻窟窿打洞亲自看一遍。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看书之难难于上青天,线装书难,善本书尤难,带「金」字的更是难上加难。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79.html

这方面我可能是个幸运儿,北京大学所藏,因是母校,图书馆的诸公多是熟人,比较顺利;首都图书馆冯馆长恰有一面之识,而当时新任社科部主任的阎中英同志,又是我的学长,也算好办;唯有北京图书馆,善本室我还较熟悉,而绝大部分《金瓶梅》藏在柏林寺分馆,就难办了。

那里的线装书藏量可观,目录上竟无一部《金瓶梅》,我知道这是秘不示人。

于是,我走了另一个快捷方式,先请总馆的熟人把他们的藏书目录和购书目录,凡是《金瓶梅》,都抄了出来,再请总馆办公室主任黄润华同志陪我去柏林寺,按图索骥,总算一部一部都搬了出来,让我翻了个底朝天。

最可记录下来的是郑振铎所藏《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原书虽有残缺,还算完整。

而在文化大革命混乱时,此书被一位青年管理人员偷了出来,并撕下了几页带有性描写的部分。监守自盗,必然酿出大祸,后被判了刑。

他们目录不公开,管理较严,自是有情可原了。

我没有预料到的是一去柏林寺,竟然安营扎寨待了三个月,这便是文龙评本的发现所致。

这个评本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说无意,是我查阅此本时并没有带着发现新评本的目的。因为戴不凡先生在著录《在兹堂》本时,说是《第一奇书》的最早刻本;据我所知,国内藏有此本者,寥寥无几,所以我特别注意。

开始在〈寓意说〉中,看到一段墨评,我没有介意。逮到翻阅正文,发现每回后面都有评语,并间有眉评、旁评,心里才豁然开朗,这不是继张竹坡之后另一新评本吗?我的狂喜心情是可以想知的,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之慨。

狂喜之余,我又发怵了。线装书只准拍照,不准复印,何况是《金瓶梅》;我自带照相机拍,又不允许;请他们拍,价格昂贵不必说,而且只准拍几张作为书影,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抄了。

可惜这位文龙先生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有的字颇难辨认,抄的进度很慢。加之离家又远,每天风雨无阻,中饭只是方便面充饥了。

北京看完后,又去上海、天津、南京、徐州。上海图书馆所藏,多亏黄霖同志引见。

在查阅了几十种版本《金瓶梅》之后,我实施第二个读书计划,即对早期记载《金瓶梅》的史料,一一甄别。

我多年养成一个坏毛病,前贤说的话,不管你是什么大家,不让我经眼,我从不盲从轻信。

譬如,孙楷第先生著录首都图书馆《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本时,说无评语,其实评语俱在;存图百幅,也不对,是一百零一幅,另一页为「回道人题」。

又如《如意君传》,郑振铎先生说刻于万历间,实误。

只要查一查黄训生平,读一读嘉靖刻本《读书一得》里的〈读如意君传〉一文,即可了然。屠本畯在《山林经济籍》里的一段话是真是假,只要找到两种不同编排的《山林经济籍》,亦可迎刃而解。

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的记载,是出自本人手笔,还是后人附纂,看看〈万历野获编分类摘录〉,就可得出符合实际的答案。

遗憾的是,我不再是三十年前的我,虽不能自称垂垂老矣,但也过了「知天命」之年。早已缺乏那种不达目的决不休止的劲头,再也没有东奔西跑到处寻书的体力,更没有精力把嘉靖至明末所有正史、文集、野史、稗记都通览一遍。

我坚信,如果有人肯付出这个劳动,那么,在《金瓶梅》成书及其他主要问题上,会有收获的。

每想到这里,我只好怅望青天,眼里溢满了泪水,叹喟岁月之无情。

读书之计划得以实现,我才陆续写出了〈从词话本到说散本〉〈《金瓶梅》版本考〉〈论《新刻绣像金瓶梅》〉〈《如意君传》之刊刻年代及其与《金瓶梅》之关系〉〈《山林经济籍》与《金瓶梅》〉〈《万历野获编》与《金瓶梅》〉等等,粗略统计,已有三十篇之多。

均就耳目所及者,为之抉择爬梳,藉供留心此一方面史实者为之捃摭,于所不知,谨从盖阙,非敢妄出空言。

有关黄训生平之考实,〈读《如意君传》〉的写作年代,《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的「回道人题」,甚或文龙手批《金瓶梅》,以为或可以稍省览者翻检之劳云尔,大雅君子或不以为非欤!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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