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认为，就《金瓶梅》方言的研究来说，张鸿魁先生的方法是目前最具科学性的，可为其他研究者提供启发与借鉴。
张先生的研究成果除了几篇有关论文，主要集中在他的《金瓶梅语音研究》一书中。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如前所说，汉字不是拼音文字，所以对于语音研究者来说，除了那些专门的韵书韵图（而这些书又常常有因袭前人而掩盖语言现实的毛病），历史文献所能提供的语音材料是很少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但《金瓶梅》一书似乎是个例外，它的独特写法为语言研究者提供了大量活的语音材料，祇是大多数研究者没有发现它们。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张鸿魁先生巧妙地利用了书中大量存在的谐音、通假、词曲材料，整理出大量同音字，再跟《切韵》《中原音韵》反映的语音系统进行分析比较，构制了《金瓶梅》声韵调系统的框架，推测当时的轻声、儿化等音变现象，不但被业内专家赞作「为近代汉语语音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44]（李序），而且令人信服地解决了某些文学研究者争论不休的问题。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如他通过对书中的谐音修辞、俗字的运用及词典用韵情况的细致分析，总结了作者用词的语音特点，如入声辅尾的消失、m 尾 n 尾的合并、ng 尾的独立等，据此得出结论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金瓶梅》的语言反映了当时鲁西方言的特点」，「《金瓶梅》作者不可能是操吴语的南人。作者的方音发展到今天，尽管可能有相当大的变化，但绝不会再恢复浊音，恢复辅间韵尾，等等。就是说，不会发展为今天的吴语。」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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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还经过进一步观察，根据书中入声字脱落辅音韵尾的韵类分化走向，如：「郝贤」谐指「好闲」，「鹤、学」和「桃」押韵，「脚」和「跑」押韵，「落」和「赵、叫」押韵等特点，审慎地下结论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金瓶梅》的作者的方音更像今天的冀鲁官话，即河北和山东接界地区的方音。」[45]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应该说，这样的研究态度是严谨的，方法是科学的，所以得出的结论也是有说服力的。也因此，笔者以为《金瓶梅》方言的南北之争应该画上句号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093.html
作为古代小说史一部独具特色且极有价值的作品，《金瓶梅》的研究必然还要继续下去，它的语言研究也不会止步。但是，像前些年那种群说蜂起，瞎子摸象式的研究再也不要继续下去了，因为它徒费笔墨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少人总想为找到《金瓶梅》作者作贡献，而且自觉不自觉地总想把方言问题作为一个证据，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
退一步说，即使我们确定了书中是何种方言（随着研究的深入，这是可以做到的），也不会对确定作者有多少帮助。
与其花费那么多精力做无用功，不如干脆把《金瓶梅》方言研究与作者研究脱离开来，组织以语言学者为主的研究队伍，对《金瓶梅》语言的语音、词汇、语法进行系统的分析，建造一个《金瓶梅》方言的自足体制，庶可对其在近代汉语发展史的重要价值的认识更进一步。
《之乎者也非口语论》
注 释：
31 刘钧杰〈〈金瓶梅用的是山东话吗〉质疑〉，《中国语文》1986 年第 3 期。
32 陈登原〈《水浒》事语所知录〉，《文学遗产增刊》1962 年。
33〔明〕钱谷《吴都文粹续集》卷四十，四库全书本。
34 胡竹安〈《水浒》中的明代用语〉，《语文园地》1983 年第4期。
35 章培恒〈关于现存的所谓「宋话本」〉，《上海大学学报》1996 年第1期。
36 另外还有宋真德秀《西山文集》卷九及《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四十七中的两处。
37 章培恒〈关于现存的所谓「宋话本」〉，《上海大学学报》1996 年第 1 期。
38 章培恒〈关于现存的所谓「宋话本」〉。
39 如北京从西周至今有过十几个名字。
40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4 年。
41 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况》。
42 关于《西游记》的作者问题学界还有争论，此处姑采传统说法。朱德熙先生的结论，至少说明吴承恩位于《西游记》所用的方言区内。事实上，本文祇推崇这种研究方言的方法，并不认为方言的确定会对确定作者有多少作用。
43 朱德熙〈汉语方言里的两种反复问句〉，《中国语文》1985 年第1期。
44 张鸿魁《金瓶梅语音研究》，济南：齐鲁书社 1996 年。
45 张鸿魁《金瓶梅语音研究》。
文章作者单位：南开大学
本文获授权发表，原文刊于《孟昭连<金瓶梅>研究精选集》，2015，台湾学生书局有限公司出版。转发请注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