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歌 | 《水浒传》与《金瓶梅词话》的关系

金瓶梅解读评论阅读模式

事,自然也引起了《金瓶梅》作者的注目。

在对《水浒传》作「同、异名相间改移」时,作者便采取了王英强迫刘高妻做押寨夫人的故事,略加改造,用在吴月娘的身上。这本来是很好理解的事。
以上近于依样画葫芦之法,在文学创作中不宜称颂。《金瓶梅》中还录用有《水浒传》里的韵文、语句多处。
这些并以上手法,均为写作中之大忌。模仿是写作的初级形
式;至于原封不动或大同小异地抄袭,那就更应当摈斥在外了。鲁迅指出:写小说时受
有前人作品的影响,这并无碍,「但要注意创新,一定不要以模仿为满足。」[2]
《金瓶梅》中的确有对《水浒传》的大量模仿。但作者也是并不以模仿为满足的。对于他的「模仿式的改造」,自然不能给予高度的评价;但对其「翻新式的改造」,则又不能视而不见,不作研究。

《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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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的作者在移用《水浒传》中的人物故事时,特别是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大都有或多或少的「翻新式的改造」。这些改造往往加强了作者的褒贬之意,表达了作者对社会、人生的深刻思想,值得人们去作认真地探讨。
有些改造看起来是表层化的,对读者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如《水浒传》中西门庆潘金莲的故事发生在山东阳谷县,《金瓶梅》却改到了山东清河县;《水浒传》中武大、武松、潘金莲都是清河人,西门庆、王婆是阳谷人,《金瓶梅》却将武大、武松改为阳谷人,潘金莲仍作清河人,西门庆、王婆改为清河人;将《水浒传》中的阳谷县知县也改为清河县知县。
《金瓶梅》作者为什么要这样改呢?为什么要把《水浒传》中的阳谷人奸夫西门庆与坏人王婆都改为清河人呢?又为什么要把《水浒传》中的清河人英雄武松与忠厚老诚的武大都改为阳谷人呢?
《水浒传》中的清河人淫妇潘金莲却又为何不改为阳谷人,而仍作清河人呢?为什么把《水浒传》中的阳谷县知县写成一个贪官污吏、受贿卖法的清河县知县呢?这样修改也值得研究。
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改造,有的花费了较多的笔墨,有的用字不多,而思想含义却很不相同。这些改造大致有:
  1. 1. 武松。

作者为了把武松写得更高些,以表达自己对最高统治阶层的痛恨,将《水浒传》中的武松酒醉打了「本处机密」,改为酒醉「打了童枢密」─朝廷四大奸臣之一的童贯。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这样,武松所憎恨的就不是一个普通小官吏,而是朝廷权奸了,作品的思想性也得以提高。《水浒传》中写武松从东京返回后杀了潘金莲,在酒楼打杀了西门庆,将王婆押交知县,后由东平府府尹陈文昭判了剐。《金瓶梅》改成武松返回前西门庆已娶走了潘金莲,西门庆在酒楼上见武松奔向酒楼,便从后窗逃出,武松打死了给西门庆报信的皂隶李外传,因此而发配孟州。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到第八十七回,写武松在路上适值太子立东宫,放郊天大赦,遇赦而归,到清河县(知县已换)下了文书,依旧做都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此时西门庆早已纵欲身亡。武松到王婆家以施恩给的一百两银子又另加五两,买下潘金莲。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潘以为武松要娶她为妻;武松却令潘与王婆招出毒死武大实情,先后杀之。这样写,不但丰富了武松颇有心计的性格,而且更重要的是塑造了他即使遇赦、仍做都头,也依然坚持正义,报仇雪恨,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精神质量。但作者对武松也不是全然赞扬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他在移用了《水浒传》中武松杀潘的细节之后说:「武松这汉子,端的好狠也!……」显然不赞成他那种戳潘金莲一刀,斡开她的胸脯,取出她心肝五脏,又割下她头来的极其残忍的杀人办法,与《水浒传》中表现的解恨、大快人心之情不同,比《水浒传》作者的仁道思想为多。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2. 武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水浒传》中的武大郎无名,《金瓶梅》中定其名为武植。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他一味老实,不中用,长得丑陋,不会风流,这在两书中是一样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1.html

《金瓶梅》作者对武大形象的改造主要有四点:

一是《水浒传》中写他「身不满五尺」,《金瓶梅词话》中改为「身不满三尺」,就太矮了,与美女潘金莲极不般配。

二是《水浒传》中写他与潘金莲婚前他是单身,《金瓶梅》中改为他前妻死后留下一女儿名叫迎儿,已十二岁,可知他比潘金莲大得多,潘作为后妈,心中也更不乐意。

三是他得到张大户的一些好处(如给他房住,不收房钱,白送给他一个美妻潘金莲,又给他银子做本钱),他卖炊饼回来进屋撞见张大户与潘金莲厮会「亦不敢声言」。

这一方面揭露了富人用财色收买人心以遂其私欲的卑劣手段,另一方面也刻画了武大在受有金钱等好处的情况下,不敢伸张正理的性格弱点。

四是明确地点出了武大爱喝酒的不良习气。潘金莲憎嫌他只是一味喝酒,对武松说他「如在醉生梦死一般」。

他本来长得极矮、丑陋,为人窝囊,「着紧处,都是锥扎也不动」,又穷,已是夫妻关系中很不利的因素了;再加上一味爱喝酒的恶习,不停地花钱买酒喝,便又增添了新的不利因素,只能使金莲更厌恶、嫌憎他。作者这样写,也反映了作品中反对酒、色、财、气的思想。

别的「艺术改造与创新」还有一些。现当代的美女们谁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呢?

戴敦邦绘 · 武大

3. 潘金莲。
在《水浒传》中,潘金莲的灵魂是丑的,但也有美。如大户纠缠她,她「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大户记恨于心,倒赔些房奁,把她嫁给身不满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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