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现俊 | 《金瓶梅词话》中「立东宫」时代探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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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词话》中有两处写到「东宫册封」,原文如下:
单表武松,自从西门庆垫发孟州牢城充军之后,多亏小管营施恩看顾。次后施恩与蒋门神争夺快活林酒店,被蒋门神打伤,央武松出力,反打了蒋门神一顿。……
施恩写了一封书,皮箱内封了一百两银子,教武松到安平寨,与知寨刘高,教看顾他。不想路上听见太子立东宫,放郊天大赦,武松就遇赦回家,到清河县下了文书,依旧在县当差,还做都头。
(第八十七回)
却表陈经济前往东京取银子,一心要赎金莲,成其夫妇。……经济参见他父亲灵座,与他母亲张氏并姑娘磕头。
张氏见他长成人,母子哭做一处,通同商议,「如今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经济便道:「如何是喜,如何是忧?」
张氏道:「喜者,如今且喜朝廷册立东宫,郊天大赦;忧则不想你爹爹得病,死在这里……。」
(第八十八回)

对于这两处所写的太子册封事,台湾学者魏子云先生认为,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5.html

「一定是指的万历二十九年册封东宫的事。」[1]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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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常洛太子的册封,自万历十四年(1586)开始,到万历廿九年十月要求皇帝速速册立东宫的本章,不知凡几,因此谪官谴戍的人,也不下数十人。
所以到了廿九年十月方行草草完成册封之礼。这种事故,不仅未见于神宗之朝,其他各代,亦绝少有此册封太子而久久不予册立太子的事情。
……八十七、八十八两回写的这一记述,自是指的常洛太子的册封之事。」[2]
对于这个观点,笔者是不敢苟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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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万历册封东宫,的是万历年间的一件大事。
万历十年(1582)八月,万历的第一个儿子降生,取名常洛,其生母是恭妃王氏。
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临幸了她,并无意中使她怀上了孩子,对于此事,万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没有名分。
无奈皇太后盼孙心切,在皇太后的一再催促下,万历帝才于十年(1582)年四月,封其为恭妃。
按「无嫡立长」的惯例,如果皇后没有生养,则由长子来继承皇位。所以,最初的几年,从皇太后到诸臣,都认为朱常洛必定是法定的皇位继承人。但麻烦棘手的问题最终还是发生了。
万历十四年皇三子常洵出生(皇次子未满周岁就夭折了),其生母是最受万历帝宠幸的郑氏。郑氏在常洵出生后,即被册封为皇贵妃,在名分上高出恭妃两级,仅次于皇后。
这次晋封,群臣大哗,认为神宗是在为「废长立幼」做铺垫。为国家计,守正的朝臣们纷纷上疏,要求早日确定朱常洛为太子。而一批神会万历帝意思并成为郑贵妃朋党的人却在暗中极力阻挠。
而万历帝实在不愿立常洛为太子,便采用种种借口一拖再拖,因此,朝中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建储之争。
万历二十九年(1601)内阁首辅沈一贯再次提出立储之事,心力交瘁的万历帝感觉到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才极不情愿地于十月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事情才算平息下来[3]。
这种久久不予册封太子的事情,魏先生认为「其他各代,亦绝少有」。这种结论,未免太过武断。
稍微熟悉明朝史实的人都知道,嘉靖朝为立太子,争论时间之长、之激烈,绝不亚于神宗朝,甚而有过激之处。即武宗朝为建储之事,大臣上疏者,亦不知凡几,岂能谓「绝少之有」?
《明史》卷一百二十,〈列传〉第八载,明世宗八子。「阎贵妃生哀冲太子载基」,他是世宗第一子,但「生二月而殇」。
第五子载,「生未逾月殇」。
第六子、第七子、第八子,「三王俱未逾岁殇。」
这样,世宗八子中,只有第二子载壑、第三子载垕(即
明穆宗)、第四子载圳三子活了下来。
《明史》卷十七,〈世宗本纪〉:
(嘉靖)十八年春二月庚子朔,立皇子载壑为皇太子,封载垕为裕王,载圳景王。辛丑,诏赦天下。[4]
被立为皇太子的载壑,无奈天命不佑,于嘉靖二十八年三月死去。
载壑死后,太子属谁,自然就成为天下瞩目的大事。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训,裕王朱载垕理应晋封为太子,但事情颇不顺利。
究其原因有二:
一是嘉靖帝认为,以前曾立过两位太子,但寿命不长,立太子之事宜迟不宜早;
二是嘉靖帝是个道教迷,他十分相信道士陶仲文「二龙不能见面之说」,皇帝是龙,太子自是小龙,所以世宗嘉靖帝听后干脆不再立太子,但这只是表面文章。
更为深层的原因是,景王载圳之母卢靖妃颇受世宗宠爱,且世宗亦喜景王,与裕王载垕「居处衣服无别」[5],虽已封国,但一直住在京城。这种种境况,无疑给景王载圳争夺太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他不断地走动内宫,收买人心,以至引起朝廷内外不少人的异议。嘉靖四十年(1561),世宗才打发景王去封地德安居住,而把裕王留在京城,显示了他要传位于裕王载垕的意图。
可景王载圳离京后一天也没有停止争夺太子的活动。
嘉靖四十一年(1562),内阁大学士徐阶代严嵩成为首辅后,世宗又突然向徐阶议论起明成祖朱棣一度打算废太子,另立汉王继承帝位的故事,显然,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多亏首辅徐阶百般为裕王圆成,事情才化险为夷。载圳之国德安四年后,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死去,朱载垕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成为世宗八子中惟一健在的皇位继承人了。
对于载圳与裕王载垕争夺太子之事,嘉靖帝是非常清楚的。载圳死后,他对大学士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5.html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0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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