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竹坡的家世生平
如果说国内学者在《金瓶梅》研究中,不少问题还处于探索阶段,只是取得一些进展的话,那么,在《金瓶梅》重要批评家张竹坡的家世生平研究上,则有了一个明显的突破,完全处于领先地位。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吴敢新着《金瓶梅评点家张竹坡年谱》《张竹坡与金瓶梅》对张竹坡家世生平的翔实考证,尤其是他发现的乾隆四十二年刊本《张氏族谱》和其中的〈仲兄竹坡传〉,一经刊布,即成定谳,为国内外学者所首肯。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张竹坡因评点《金瓶梅》蜚声海内外。然而长期以来,对张竹坡其人,研究者所掌握的材料,实在可怜得很,不外乎刘廷玑《在园杂志》里的一条简短记载,张竹坡写给张潮的三封书简,《幽梦影》里的几则评语。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难怪英国学者阿瑟‧戴维‧韦利根本否定有张竹坡此人,认为只是一个伪托的假名[15]。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真正称得上张竹坡研究,那也是近十年的事,美国芮效卫教授〈张竹坡评《金瓶梅》〉是其中较早发表的一篇。即便这篇专文,也把张竹坡说成是张潮同父异母兄的儿子。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国内所发论文,一涉竹坡家世生平,或语焉不详,或管窥蠡测,多有失误,就连竹坡是其名或字或号都说不清楚。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正是由于吴敢的辛勤劳动,遍访了凡能查询到的每一个张氏家族的后裔,终于在张竹坡后人的房梁上找到了积土寸许的《张氏族谱》,时在 1984 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同时又获见康熙六十年刊本《张氏族谱》、道光五年刊本《彭城张氏族谱》、光绪十六年抄本《曙三张公志》等多种宝贵文献史料,张竹坡的家世生平才得以准确无误地公之于世。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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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与金瓶梅》
张道深(1670-1698),字自得,号竹坡,江苏徐州人。负才落拓,五次乡试,皆落秋榜。竹坡一生虽然短促,却颇为坎坷。
其父张,奉母家居,终生不仕,约文会友,肆力芸编,与李渔、侯朝宗相友善。这与两兄张胆、张铎,官运亨通,户大丁多,形成鲜明对照。张去世时,竹坡才十五岁,家道中落,贫困穷苦,为糊口计,开始奔走他乡,饱尝了人间冷暖和世态炎凉。
正是「穷愁所迫,炎凉所激」的环境玉成了张竹坡,使他在二十六岁为《金瓶梅》写下了洋洋十数万字的评语。据他自己说,这些评语「作于十数天内」,殚精竭思,二十七岁时就满头白发。
二十九岁时,一夕呕血数升,一位年轻的有才华的小说理论批评家,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明代以后古典小说戏曲领域内兴起的评点派,是中华民族所独有的文学理论批评方法。
评点家以「通作者之意,开览者之心」为宗旨,探求作品的微言大义,而任何一部小说的评点,都是评点者自己哲学思想、道德观念、审美意识、鉴赏情趣的充分表现。
研究者所以要认真考查张竹坡的家世平生,了解父辈及师友对他思想的熏陶和影响,追索他的行止踪迹,才能更深入、更客观地探求他批评《金瓶梅》的丰富内涵,总结他评点的成就与不足。
张竹坡彻底批驳了《金瓶梅》是部「淫书」的谬论,认为是一部描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着此一家,骂尽诸色」的现实主义巨著。
他又别具眼力地视为「独罪财色」的泄愤之作,「因一人写及全县」,由一家而及「天下国家」,深刻抨击了整个社会的黑暗与糜烂,「直使之千百年后永不复望一复燃之灰」。
如此情激直切,也只有联系他的生活环境氛围,尤其张一支在整个张氏家族中所处地位,才能理解《金瓶梅》的这一部分描写何以在张竹坡心灵深处产生了如此强烈的震荡。就连他有失牵强附会的「苦孝说」,也可从中找出此说偏颇的根源。
人们读张竹坡的批评文字,时时感到一股虎虎有生气的热流,迎面扑来,恣意奔放,坦率真诚,不趋时俗,无拘无束。这也只有准确掌握它的写作年代后,才能得到合理解释。
李渔是竹坡之父执,但他不依傍前贤,亦步亦趋,而是根据自己的艺术理解,独抒胸臆,在一些问题上,特别是对吴月娘这一艺术形象的评价上,与李渔针锋相对,芒锋毕露而又年轻气盛,虽易流于主观武断,却发前人之所未发,言他人之所未言,闪耀着青年人敏锐的智慧火花,这正是青年批评家的最可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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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文龙手评之发现
就目前所知,前人之为《金瓶梅》作评者。除李渔、张竹坡之外,就是清末的文龙了。
1985 年初,笔者在浏览《金瓶梅》版本时,于柏林寺北京图书馆所见。由于评语直接写在《第一奇书》在兹堂刻本上,并未付刻,故不见前人著录。
《金瓶梅》第三个评本的发现,无疑是国内十年来《金瓶梅》研究中另一个新的收获。
文龙评本和其他小说评点派有一个显著差异:他不以评点小说作为谋生的手段,也不想以此付刻贾利,因而,哗众取宠、耸人听闻的评点派常见的笔调不多,代之以比较实事求是的评论。
他边读边思,有所感而发,历经三年,写下了六万余言的回评和少量眉评,感情真挚,读来可亲。
第二个特点是,正因为他的评语直接写在张竹坡评本的每回后面,所以,有数量较多的评语针对张竹坡的观点而发。
在一些事件看法和人物评价上同张竹坡截然相反,特别是对吴月娘、孟玉楼、庞春梅这三个艺术形象,几成冰炭。
下笔虽尖酸刻薄,但有些对张竹坡批评之批评,却甚有见地。毋庸置疑,他们的激烈辩论,可以开拓我们的思路,对于深入研究《金瓶梅》,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