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避皇帝名讳」,又称为「避御讳」「避圣讳」,这在明、清两代的文学作品中、特别是在长篇小说中,并不是百分之百严格的,无意中写的文字或刻的文字犯了皇帝的名讳,只要无人发现和举报,就无从追究和严惩。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明朝时没有清朝时严格,但清朝也不是百分之百地严惩不贷。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确实有的人因写的文字未避皇帝名讳而被捕入狱,甚至被杀头;但有不少未避皇帝名讳的文字未被发现举报,也就逃过了灾祸,逃过了「文字狱」。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例如,清朝康熙皇帝姓爱新觉罗,名玄烨,清朝人写或者刻「玄」字时,或者偏旁带有「玄」者,「玄」必须缺末笔,或者改「玄」字为「元」,以敬避康熙皇帝的名讳。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康熙帝之臣曹寅,号楝亭。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出版了《楝亭集》影印本,即是曹寅的诗文集刻本的影印本,书中的「玄」刻出时绝大多数都缺末笔;但我发现刻出的有一个「玄」字不缺末笔,见该书下册《楝亭诗别集》卷三第十九页反面第七行:「玄武湖边放鹤亭」的「玄」字,就不缺末笔。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楝亭诗别集》刻行于康熙五十二年,即公元1713年,康熙皇帝还活着,那时无人发现或无人向朝廷、刑部举报刻出的这一个「玄」字不缺末笔,所以无从追究「不敬避」康熙帝「圣讳」的「刑事罪责」。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楝亭诗别集》中另外刻出的四个「玄」、四个「弦」、一个「眩」、一个「泫」都是缺末笔的。其中卷三第五页反面第七行有一句「玄栖吾梦魂」的「玄」,似乎也不缺末笔,介于缺与不缺之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总之,刻出的五个「玄」字,多数缺末笔,少数不缺末笔。没听说捕杀了谁。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棟亭集笺校》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现(《红楼梦》)在有一些人搞「红学」研究,发表奇谈怪论,断言一些脂砚斋评本《石头记》都是民国时的大骗子们假造的「伪本」,说是因为这些抄本中全都不避康熙皇帝的名讳「玄」「弦」「弦」「眩」等等,而说程甲本、程乙本中却是敬避了康熙皇帝的名讳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35.html
所以只有程本才是乾隆时的真本,而十多种脂本全都是民国时的大骗子们假造成的「大伪」本。
我认为持此谬论的个别人并没有很认真细致地读过十余种脂本和两种程本。
正如前面所说,康熙五十二年刻本《楝亭诗别集》中有些「玄」字缺末笔,敬避了康熙帝的名讳,但也有的「玄」字不缺末笔,康熙皇帝活着时尚且如此未避他的名讳;那么,他死后,其孙子乾隆时期的脂本与程本中避康熙皇帝名讳就更不严格了。
一些脂本与两种程本中都有不避康熙皇帝名讳的文字。例如:程甲本、程乙本书前绣像第二十三幅《女乐》配词中刻出来的「弦」字,就不缺末笔,而且这个「末笔」还特别长,非常清晰可见,竟然不敬避康熙帝「圣讳」。
程甲本第六回、第十回、第十一回、一○九回中有五个「眩」字不缺末笔;第四十回中有一个「炫」字不缺末笔;八十二回、八十三回中也有三个「弦」字不缺末笔。
程甲本中国社科院文学所藏本或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本中,都各有十个字未敬避康熙皇帝名讳。
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591 年)程甲本印出后,付刻人程伟元、高鹗害怕了,就在次年(乾隆五十七年,1592 年)准备印行的程乙本中进行修改,结果是书前绣像中有「弦」字的那一个刻板并未撤换,第十回中仍有一个「眩」,八十二回、八十三回中仍有两个「弦」。
程乙本把程甲本中十个未避圣讳的字并未修改干净,不过是减少到了五个字未避圣讳而已。难道能说程甲本、程乙本都是民国时的大骗子假造出来的「大伪」本吗?
脂本十余种全是过录本,即传抄本,不是曹雪芹的原抄本,也不是脂砚斋的原抄本。但也有一些避御讳的字,更不可免的有一些未避御讳的字。
我只举一部分例证如下:
第一回,己卯本、庚辰本、杨继振藏本、俄国圣彼得堡藏本、甲辰本中皆有「玄」字缺末笔;戚蓼生序本、南京图书馆藏本、王府本、舒元炜序本、卞亦文藏本中不写「玄机」而改写为「元机」;己卯本、杨藏本、俄藏本、王府本、舒序本中写的「弦」字缺末笔;戚序本、南图本、甲辰本中的「弦」字也缺末笔。
第二回,戚序本、南图本、王府本、舒序本、甲辰本、卞藏本中不写「参玄」而改写为「参元」;己卯本、庚辰本、杨藏本中「玄」字缺末笔。
第五回,己卯本、杨藏本中的「弦」字缺末笔;戚序本、南图本、舒序本、卞藏本中的「弦」字缺末笔。
第六回,戚序本、南图本、舒序本、杨藏本、庚辰本、卞藏本中的「眩」字缺末笔。
第九回,王府本、俄藏本中的「玄」字缺末笔;戚序本、南图本、舒序本中不写「玄」而改写为「元」。
第十回,己卯本、王府本、戚序本、南图本、舒序本中的「眩」字缺末笔。
第十一回,己卯本、王府本、戚序本、南图本、俄藏本中的「眩」字缺末笔。
第十二回,戚序本、南图本中的「玄」字缺末笔。
第二十一回,戚序本、南图本、王府本、舒序本、俄藏本中「眩」字缺末笔。
以上都是为了避康熙皇帝的名讳「玄」。
《红楼梦》
以下还有很多回各脂本中避「玄」字讳的大量例证,我就不多举了。
以上脂本多是八十回传抄本,只有清人杨继振藏本是一百二十回传抄本,该本第八十一回至一百二十回中至少有三百处「原文」比程本文字正确。
红学家林冠夫先生曾发表论文举出过三条例证。我发表文章补充了四十多条例证,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