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敢 | 张 □ 与张竹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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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的父亲张□1643-1684,字季超,号雪客,生逢明清易代,每作式微之叹,而纵情山水,肆力芸编,尤以诗词骈文见长,卓然可为清初大家。

在张竹坡一生中,无论是人生态度、思想情趣,还是文学修养、性情习尚,对其影响最大者,莫过于他的父亲。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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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的祖父张垣,中式崇祯癸酉科武举,出任河南归德府通判。清兵进逼黄河,睢阳总兵许定国叛变,张垣威武不屈,壮烈殉难。时为南明弘光元年暨清顺治二年。时张不满二周岁,尚在襁褓之中。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张垣是彭城张氏肇兴之祖,有清一代,备受张氏后人的推崇怀念。国仇家恨,在张内心深处,打上了永不可磨灭的烙印。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顺治十二年,「公年十三,伯兄远镇天雄,仲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兄以内史入侍清班,群从各复蝉联鹊起以去。公内而亲帏独奉,色笑承欢,外而广结宾朋,座中常满」1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各人有各人的人生旅程。张胆、张铎并仕于清庭,为家族赢得了「簪缨世胄,钟鼎名家」2的地位。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并不苛求于二位兄长,但他自己却找到了隐居不仕的理由:奉养萱堂。〈司城张公传〉: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方公之啸傲林泉也,闾里望其仕,群相告曰:东山不起,如苍生何,此语竟忘之耶?公笑而不答。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交亲劝其仕,私相谓曰:慕容垂乘父兄之资,少加倚仗,便足立功,此语竟忘之耶?公不答。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51.html

公之伯兄强公之都下,逼之仕,激相问曰:伯石辞卿,子产所恶,少而学,壮而行,致身显盛,光大前人遗烈,此语竟忘之耶?公勉应之。授司城之衔。旋即遄归,终不仕。」

所得的官是候选兵马司指挥,并未实任。

张□在自己的诗文中,一再地表达了强烈的故国之思。《张氏族谱‧藏稿》录其〈泗水怀古和石蕴辉韵〉:

「丰沛雄图望眼消,空余泗上水迢迢。诗歌旧迹碑犹在,汤沐遗恩事已遥。白鹭闲依荒草渡,锦禽争过断杨桥。山川无限兴亡意,月色风声正寂寥。」

又〈初夏静夜玩月偶成〉:

「庭角空阶月似霜,清和天气夜犹凉。花眠露浥香初细,柳静风牵影渐长。拥石高歌舒啸傲,抛书起舞话兴亡。衔杯不与人同醉,独醒何妨三万场。」

故土易主,睹物触情,花木有知,山川怀恨,诗人抛书起舞,饮酒高歌,人醉心醒,啸傲林泉。

《族谱杂着藏稿》录其〈山水友约言〉云:

「丹诏九重,难致草堂之居士。白云一片,堪娱华阳之隐君。旷达无拘,陶靖节之放怀对酒。诙谐特异,嵇中散之乐志携琴。」

更以陶潜、嵇康自况,为其终生不仕,自加了注脚。〈司城张公传〉

「又念国家用武之秋,弧矢之事,尤不可缓。更结经济社,标以射约。而少年英俊辈,纷纷然操弓挟矢以从。」

联系张一生的政治态度,他组织骑射的目的,恐怕也和这种黍离之情有关。

张□虽然成长在清朝,也算得是由明入清的遗少,而且又有自己特殊的家庭背景,他之不与清朝合作,应是国仇家恨使然。

在彭城张氏家族中,表现出这种明显的排满情绪的,张算是唯一的一个。

后文还要讲到,张为人通脱达观,追求个性的自如,家庭关系也甚为开明。他的政治倾向,不强加于族人,包括他最钟爱器重的儿子张竹坡。

《张氏族谱》

《张氏族谱‧传述》录张道渊〈仲兄竹坡传〉:「父欲兄早就科第,恐童子试羁縻时日,遂入成均。」

儿子既然生长在清朝,是大清的臣民,他就应有自己选择前程的权利,父亲便也就为儿子提供了尽量的可能。后来张竹坡五困棘围,而志不少懈,除了个人的志向、家族的压力之外,父亲的期望也是主要动力之一。

父亲甘为竹林隐逸而明志,儿子奋欲金榜题名以慰心,父子二人的政治倾向虽异,其人生态度,却是殊途归一。

父子们都有一种幽愤郁积胸中,他们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深有感慨,并时常在诗文中流露出来。

明末清初,社会动乱,人心浮摇,是一个民俗丕变、世情浇薄的时期。《张氏族谱‧传述》录张胆〈旧谱家传〉:

「神宗末年,徐以武功世其家者,锦衣指挥,指不胜屈。出必宝马玉带,缇骑如云;居则甲第连霄,雕甍映日。其威福赫奕,熏灼五侯。」

〈司城张公传〉:「当是时,流氛蹂躏之余,吾徐惊鸿甫奠,俗鄙风颓。」

对「俗鄙风颓」的世习极为痛惜,〈司城张公传〉:「高让之士,厉浊激贪,公其人欤?」

《张氏族谱藏稿》录张〈春日云龙山怀古和孙汉雯韵〉:「……三千世界端为幻,七十人生孰易逢。名利于今君莫问,尼山久隐道谁从。」

这里所谓「道」,指的是什么呢?《张氏族谱杂着藏稿》录张竹坡〈治道〉:

「得道则治,失道则乱,……盖政教存乎风俗,风俗系乎人心。自古礼之不作也,而人心荡荡,则出乎规矩之外矣。自古乐之不作也,而人心骄骄,则肆于淫逸之中矣。人心不正,风俗以颓。……人心风俗污染已久,欲复时雍之胜,岂易为力哉。」

显然,他们父子所说的道,还是封建伦理规范。他们都不是哲学家,不能对新的社会环境所造成的新的时代风尚,给予哲学的解释,他们对流俗浇漓的谴责,只能以文艺的形式表现出来。

在这一方面,儿子承继了父亲的情绪,并因为自己的身世表现得更为深刻。

《张氏族谱‧杂着藏稿》录张竹坡〈乌思记〉:「至于人情反复,世事沧桑,若黄河之波,变幻不测;如青天之云,起灭无常。」

他的诗更予以直接的指责,《十一草闷三首》其二:「老大作客反依人,手无黄金辞不美。而今识得世人心,蓝田缓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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