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悲惨世界——再论《金瓶梅》人物性格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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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观《金瓶梅》的仆妇性格系统,我们可以把孙雪娥看做系统中的核心,惠莲、惠元和王六儿、如意儿则是这一核心的两翼。她们的性格特征相互映照、相互补充,形成一种错综复杂的性格体系。其他众多被收用的使女、丫头,如迎春、绣春(西门庆),海棠、月桂(周秀),元霄儿(陈经济),玉簪儿(李衙内),春香(韩道国)等等,做为仆妇性格系统的辅助和铺垫,她们各自的性格系统并没有完全展开,把这些次要人物纳入性格系统加以审美观照,其命运和性格发展的轨迹也理应和上述三种相类。仆妇、使女中还有一类由于缺乏姿色而不值得男主人渔猎者,她们的命运更是等而下之。他们不仅要受主人的驱使和打骂,还要忍受“高人一等”的大丫头的指使和凌辱。潘金莲房里的秋菊,就是这样的一个不幸的女性。所以,无论哪一种个性的人物,在那个不见光明的黑暗王国里,都无法摆脱厄运的缠绕,殊途同归地受到摧残并最终走向灭亡。

三、以李娇儿为核心的妓女性格系统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98.html

《金瓶梅》里的妓女,是与封建家庭里的仆妇同处社会最下层的可怜的女性,她们以职业的低贱倍受社会的轻视。为生活所迫,她们操此皮肉生涯,终日迎新送旧,人前装欢。对于这部分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女性来说,封建的贞烈节操早已被无情地摧残,所剩下的只有职业的“微笑”和金钱的交易。《金瓶梅》中写到有名有姓的妓女有36位,其中描写较多、性格比较鲜明的也有五、六位之多。孤立地看待金瓶梅世界里这一个个被摧残的女性,读者会根据她们的言行判定她们各自不同的性格。但是如果把《金瓶梅》中妓女性格做为一个有内在联系的复杂性格系统,我们就会从中看到更为丰满、更为复杂的性格组合,从而得到更多的审美享受。金瓶梅世界里的妓女或是被人拐卖,或是为贫困所迫,都是不得已从事这一贱业。因此,当她们初入妓寮,初次接客时,心中自有万分苦楚与辛酸。这一特定的生活环境与心理机制是金瓶梅世界中妓女性格形成的基本原因。妓女性格中这种共同的系统质的初起表现在不满十七岁的金儿和赛儿所唱的曲子上。《金瓶梅》第五十回,写玳安和琴童嬉游蝴蝶巷,新来不久的雏妓金儿唱了一支《山坡羊》,“烟花寨,委实的难过。白不得清凉倒坐。逐日家迎宾待客,一家儿吃穿全靠着奴身一个。到晚来印子房钱逼的是我。老虔婆,他不管我死活。在门前站到那更深儿夜晚,到晚来有哪个问声我那饱饿。烟花寨再住上五载三年来,奴活命的少来死命的多,不由人眼泪如梭……”这支曲子显然不是出自金儿之手,却真实地道出了妓女心中共同的苦楚。在这样的苦海中倍受煎熬的女子,自然是向往能跳出火坑。赛儿接着唱的曲子,就说出了这种对夫妻恩爱生活的向往:“弹了个孤凄调,泪似涌泉。……到如今只剩我孤单,不由人雨泪儿伤残,物在存留,不知我人儿在那厢”。然而,对多数妓女来说,从良嫁人并非易事,更多的青春和时光就在这咽泪装欢中流逝。在无可奈何之中,她们精神上逐渐麻木,对悲惨的命运逆来顺受,于是在一部分成年的妓女身上表现出共同系统质的另外一面,这就是喜风流,爱虚荣,贪钱财,好占小便宜。《金瓶梅》里的李桂卿姊妹、郑爱香姊妹以及吴银儿、朱爱爱、董玉仙、韩金钏等等,大都表现出这种性格特征。西门庆嫖占了郑爱月,其姊郑爱香也连同一起讨要貂鼠围脖儿。西门庆梳笼李桂姐,并且每月出二十两银子包占她,可是西门庆刚去几天,桂姐就接了杭州客商丁二官。郑爱月被西门庆每月三十两银子包占,可她照样偷偷摸摸地接待王三官、张二官。作为妓女,由于生活的原故,多接一些嫖客,比起西门庆到处渔色来,也算不上什么过错。作者并没有停留在这种对妓女性格的浅层次的刻划上,而是进一步刻划妓女性格的肮脏龌龊的一面。李桂姐被西门庆梳笼后,暗中接待其他嫖客,但仍希望得到西门庆的庇护。西门庆做了理刑官后,李桂姐立刻与虔婆设计,拜吴月娘为干娘,以求长期背靠这棵大树。王三官偷了老婆的首饰去嫖李桂姐,被黄氏告到东京叔父处,着落清河县拿人。李桂姐就躲进了西门庆家消灾避祸。即使是这样的关头,她仍不忘和“干爹”淫戏,藏春坞雪洞一节就和盘托出李桂姐那少廉寡耻的性情。李桂姐性格还不乏阴暗、狭隘的成分。为了与潘金莲争风,李桂姐立逼西门庆剪下潘的头发,垫在鞋底,以泄私愤。李娇儿的丫头因拾金镯而被打,李桂姐竟教唆她:“你就拾了些东西,来屋里悄悄交与你娘”,“今后要贴你娘的心,凡事要你和他一心一计。不拘拿了甚么,交付与他”。(44回)为了王三官的事,她跪在地上赌咒发誓:“若是沾他沾身子儿,一个毛孔儿里生一个天疱疮”(51回),一副又要当婊子,又要表贞节的模样。在另一个被包占的妓女郑爱月身上,作者集中刻划了妓家之间的倾诈。郑爱月和李桂姐身份相同(都是被西门庆包占),处境相似(都是背着西门庆广接嫖客),也是一样地贪财爱钱,惯于当面说谎。为了夺得西门庆的欢心和谋取更多的钱财,郑爱月背后拆李桂姐的台,把李桂姐与王三官重归于好的事泄露给西门庆,又指点西门庆如何去勾搭林太太,做个一箭双雕的好梦。此时此刻的郑爱月,已不单单是灵肉俱卖,而且堕落到女帮闲、女篾片的田地。妓女性格中那种鄙劣、丑陋的一面,在郑爱月的言行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就两大人物系统而言,妓家之间的争宠固爱和西门庆家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是两两映照的:郑爱月和李桂姐的明争暗斗,就是潘金莲和李瓶儿、孙雪娥矛盾的重演;李桂姐和吴银儿争拜干娘,实际上也是潘金莲与宋惠莲、如意儿争风吃醋的再现。这两大人物性格系统的对照,旨在说明西门庆家庭内外都充满倾诈和勾心斗角,也是把家庭内部的矛盾辐射和扩展到社会中去,使读者由此联想到男性社会、官场内外、朝廷上下的尔虞我诈。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98.html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19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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