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的《金瓶梅》题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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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的题旨与作者的创作动机都不是宣淫导欲,那为什么会被人视为是“淫书”呢?对此,文龙也作了评析,他明确指出,小说本身不“淫”,而是读者“自淫”。他认为,“淫”与“不淫”,关键是读者带着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与是非标准来读这部小说,“生性淫,不观此书亦淫;性不淫,观此书可以止淫。然则书不淫,人自淫也;人不淫,书又何尝淫乎”(十三回评)?作者写“淫”本是为了“戒淫”,因此,“想当时清河县中,知其事者(即西门庆与潘金莲私通合谋害死武大一事),应有人为之摇头,应有人为之吐舌,应有人为之切齿,应有人为之握拳。大抵为之愤懑不平者居多,而羡慕之、妒嫉之,竟思效法之者盖寡。”这是因为当时人不仅“耳闻其事,目睹其形者”,而且,“俱有天理良心在,”即不是带着效法之心来看此书的,故所看到的不是“淫”,而是西门之“丑”与“恶”。“奈何后之人看此书者,明明知是《水浒传》中翻案,乌有先生说谎,子虚罗土掉皮,乃不知不觉”,即生效法之心,“心往于王婆屋中,颠鸾倒凤;神游于王婆床上,殢雨尤云。反而细思,能不大笑!此其人尚可与看此书乎?不看《金瓶梅》,其心已有不堪问;再看《金瓶梅》,其事将有不可言者。果《金瓶梅》之误人欤?抑人之自误于《金瓶梅》欤”(四回评)?《金瓶梅》是不是一部淫书,这取决于读者的态度;反之,从对《金瓶梅》的不同看法中,也能反映出读者不同的心术。故文龙指出:“是书若但以淫字目之,其人必真淫也”(七十五回评)。如果对西门庆与潘金莲等人的淫秽行径看完而“不生气者”,“反又从而欣羡之,思慕之,尤而则效之,其人心术尚可问乎?其人之闱簿尚可道乎”(二十七回评)?“以西门庆为可杀,则此书不淫也;以西门为可羡,则其人之淫,固亦一西门庆也”(二十三回评),即其心术与品性同西门庆之流相差无几了。

当然,谓《金瓶梅》不是一部“淫书”,并不等于否认这些淫秽情节的存在,无论作者出于什么样的创作动机,或为了戒淫,或是讥讽时世,或为了刻划人物性格,《金瓶梅》描写了大量的淫秽情节这是事实。那么如何看待这些淫秽情节呢?文龙认为,对于“男女苟合”之事,必须分别看待,一方面应该看到《金瓶梅》所写的“淫”也是现实生活中的常事,“但观其事,只‘男女苟合’四字而已。此等事处处有之,时时有之。彼花街柳巷中,个个皆潘金莲也,人人皆西门庆也。不为说破,各人心里明白,一经指出,阅历深者曰:‘果有此事’。见识浅者曰:‘竟有此事’!是书充量而言之耳,谓之非淫不可也”(十三回评)。就以全书写淫最多的第二十七回而论,“亦不过言其淫,充其量而实写出耳。……昔人云:数见不鲜。又云:见怪不怪。夫不鲜不怪,久视生厌矣”(二十七回评)。但另一方面,也须看到“淫”对人确实有危害的一面。文龙认为:“夫男女居室,常事也,战则危事矣。以男贪女爱,变而为性赌命换,此生死关头也”(二十九回评)。这也就是说,“男女居室”,本是人之常情,情欲本是人之七情六欲之一,然而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如果贪欲过度,象西门庆那样不择手段,不惜生命去追求性欲的满足,因贪淫而“战”,那就是“危事”,会对人产生极大的祸害,即不仅害人,而且也害己。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00.html

鉴于《金瓶梅》所描写的淫秽情节确有危害人心的一面,而且看到了当时读者中确有不少人因不能把握小说的题旨与作者的创作动机而视《金瓶梅》为“淫书”并有效法者,为此,文龙在对《金瓶梅》的题旨与小说中所存在的淫秽情节加以评析后,又对如何读《金瓶梅》提出了一些具体指导。首先,他指出《金瓶梅》一书并非人人都能读,而应该区别对象。文龙认为,“年少之人,欲火正盛,方有出焉,不可令其见之,闻声而喜,见影而思,当时刻防闲,原不可使看此书也。”不仅《金瓶梅》不能看,其他小说中凡有“淫秽”情节者,如“佳人才子小说,内有云雨一回,交欢一次云云,亦不宜使之寓目。”这些人,“只有四书五经,古文《史记》,详为讲贯,以定其性情”。按今天的话来说,“年少之人”其“性情”正在形成阶段,容易接受各种思想的影响,若此时让他们读《金瓶梅》这样的小说,便容易受其中的淫秽情节的影响,着魔入邪。故这些人只能给他们讲授儒家经典,让他们先接受传统的伦理道德,端正心术,增强是非标准,只有这样,今后读《金瓶梅》才能不受其中所写的“淫”的影响。至于“中年人”,已“娶妻生子,其有一琴一瑟”。且心术端正,有羞恶之心,“不敢二色终身者,此书本可不看,即看亦未必入魔。”而那些原先行为放荡,在“花柳场中曾经翻过筋头,脂粉队里亦颇得过便宜”,而后来已改邪归正,“浪子回头,英雄自负”,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如看《金瓶梅》容易会受小说中所描写的淫秽情节的影响,而重走老路,故“不看亦可”。“至于阅历既深,见解不俗,亦是统前后而观之,固不专在此一处也,”即能把淫秽情节与全书其他的情节联系起来看,不专盯着淫秽情节“一处”看,这样的人小说中的淫秽情节对他们影响不大,故“不看亦好,看亦好。”而那些能把握此书的题旨与作者的创作动机,又能正确看待书中的淫秽情节的读者,“果能不随俗见,自具心思,局外不啻局中,事前已知事后,正不妨一看再看。”总之,文龙认为,“看其不可看者,直如不看,并能指出不可看之处,以唤醒迷人,斯乃不负此一看。见不贤而内自省,见不善如探汤,此《诗》之所以不删淫奔之词也”(以上引文均见二十七回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00.html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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