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的思想矛盾及主题的终极指向

我们这样勾勒《金瓶梅》思想内容的深层含义,并不是以此说明,《金瓶梅》在离合于儒、释、道的矛盾心态中,在无可指归的文化悲凉中,建构了另一种思想体系。我们说,《金瓶梅》的确没有完整表达任何思想体系的企图,事实上,在《金瓶梅》对中国文化、哲学思想抱着重重疑虑并时感冲突时,这种思想的碎片就深深锲进了《金瓶梅》的肌体深处。所以,我们宁愿把《金瓶梅》最终流露的思想企图,看成它主题思想的终极指向——主题作为作品本身与作者创作意图的有机结合,它综合两者的主要意向,可以是单纯、统一、整体的,而不像哲学思想,仅是一种现象的存在。当然,我们在《金瓶梅》的主题意向里,同样窥见了中国文化、哲学思想的内在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比如对人欲与人性的认识,我们可以从中追溯到孟子、告子、荀子等人的思想源头,再比如对生命的感悟,则多少折射出道家生命追求的思想光辉,而关于社会、历史、人类发展的循环图式,与佛学的因果轮回、天道循环,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因此,我们有理由说,《金瓶梅》尽管呈现着晚明这个历史大转换时期不可避免的思想冲突与矛盾,带着无法凝聚成形的破碎、混乱的缺憾,然而,《金瓶梅》毕竟超越了,即便它的超越同样烙印着种种局限与唯心因子,它的意义依然是非凡的。《金瓶梅》是古典小说中少有的在思想上自成格局的作品之一,它名列四大奇书之首,除艺术上的功力外,其令人震惊的主题意向,正是引人瞩目的根源所在。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13.html

反过来说,《金瓶梅》的思想成就,得归功于作者真切的发自内心的矛盾,如果没有这些矛盾,《金瓶梅》中的生机无疑要受到扼杀,《金瓶梅》将被整合成完全合乎载道标准的文本样式,中国古典小说已为我们提供了太多这方面的例子。整体性统一性极强因而显得过分迂腐死板的思想体系,不知遮掩了多少出色小说的潜在光芒。就《金瓶梅》而言,《续金瓶梅》思想上的完整性远较《金瓶梅》严密,但两者成就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除艺术功底外,《续金瓶梅》滴水不漏,与小说人物、情节、结构完全锲合的因果轮回、善恶报应说,正是导致作品肤浅、陈腐的根本原因。从这个角度看,我们该为《金瓶梅》的思想矛盾与混乱,感到惋惜、遗憾,更感到称幸。产生于晚明的《金瓶梅》,不是《红楼梦》这样总结性时代的作品。作为集大成的《红楼梦》,它高度统一了儒、释、道,并表现出整个封建文化、哲学思想所能达到的深度,是毫不奇怪的。但如果我们以此来要求《金瓶梅》那就多少显得荒唐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13.html

作者简介:王彪,（1961——）毕业于浙江师范大学中文系，浙江省新闻出版局。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