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金瓶梅》中的女性欲望与死亡意象
作者张影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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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塑造了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几位真实立体的女性形象, 这些女性被视为男性欲望的客体, 女性被物化。作者重点不是在于“色”, 而在于通过描画俗世之中的芸芸众生, 给后世人以警戒。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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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无疑是一部奇书, 兰陵笑笑生敢写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恶, 揭露社会和时代之俗, 渲染明目张胆的色。作者生活在俗世之中, 却看得通透。序中东吴弄珠客题曰:“盖金莲以奸死, 瓶儿以孽死, 春梅以淫死, 较诸妇而更惨耳。借西门庆以描画世之大净, 应伯爵以描画世之小丑, 诸淫妇以描画世之丑婆净婆, 今人读之汗下。盖为世诫, 非为世劝也。” [1] (3) 短短几句即点明《金瓶梅》的主旨———诫。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在笔者看来, 《金瓶梅》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对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位真实立体的女性形象的刻画以及对死亡的表达, 刻薄却深沉悲凉。在中国古代文学中描写女性的作品太少, 《金瓶梅》却描画了众多活生生的有情有欲、嬉笑怒骂的女子, 难能可贵。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文学能够传达法律条文及伦理规范未能传达的一种重要信息, 即对于欲望的表达。拉康著名的关于欲望的定义不同于弗洛伊德的生理主义的关于欲望的概念, 他提出“欲望是他者的欲望”的观点。《金瓶梅》中的女性欲望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满足西门庆的欲望的投射。女性一方面是欲望的主体, 另一面又是欲望的客体。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一、女性作为欲望客体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在男性为主体的凝视下, 女性自然只能作为男性的欲望客体而存在。在《金瓶梅》中, 所有与西门庆发生关系的女性都处于欲望主体与客体这样一个关系之中。女性的身体具有很强的工具性, 其价值在于取悦别人或仅仅是供他人使用, 女性被简化为“身体”, 而非作为主体的人。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一) 纵欲的时代风气:重欲不重情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1.html
明代中叶, 商品经济开始出现, 意味着社会由“存天理, 灭人欲”到对于自然欲望的接受的必然转型。格非在《雪隐鹭鸶:金瓶梅的声色与虚无》中写道:“在弘治以降的明代生活中, 早已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而从明代色情小说对于这样的一个反映来看, 对色情的细致入微, 夸大其词的描摹, 不仅是世风所趋, 而且早已泛滥成灾。” [2] (163)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谈到《金瓶梅》时也说, 《金瓶梅》所写“在当时, 亦即时尚” [3] (123) 。可以发现, 《金瓶梅》写男女之间纯粹感情的极少, 差不多只有在李瓶儿死的时候, 西门庆对她尚有些真情流露;而欲的成分在西门庆与众多女人之间占了大多数, 小说中充斥着大量性描写, 这一点不必回避。西门庆与众多女人之间基本谈不上情, 在西门庆死后, 这些女性们也纷纷“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们所看重西门庆的自然也不是情, 而是物质或欲望。
(二) 欲望的象征化:金莲, 瓶儿, 梅
无论是将《金瓶梅》这个名称阐释为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个女性的融合, 还是解释为插在脆弱瓶中的莲花和梅花, “金瓶梅”这个称呼本身就带有浓浓的物质性, 意味着女性的物品化。
在大量文学作品中, 古代作品尤盛, 将女性物品化已经成为一种常见的修辞, 如孟悦与戴锦华所说:“惊人的倒是历代文人们对女性外观想象模式上的大同小异, 尤其表现在一个历史悠久的修辞手法上, 即将所写女性形象‘物品化’, 借物象喻女性外观。最常见的譬喻有如花似玉、弱柳扶风、眉如远山、指如春葱, 以及软香温玉、冰肌玉骨等等其他已成为陈词滥调的比兴惯例。有时干脆就略去所形容的人身而径直以物象替之, 缠足女子似乎不再有‘脚’, 而只剩下‘金莲’和‘莲步’。” [4] (15) 《金瓶梅》第二回这样描写潘金莲的出场:“因他自幼生得有些姿色, 缠的一双好小脚儿, 所以就叫做金莲。”小说频频提到女性的脚:西门庆看潘金莲的“金莲”, 潘金莲觉得孟玉楼“有着和金莲一样大小的脚儿”, 潘金莲首次这样出现在西门庆面前:“但见他黑鬒鬒赛鸦鸰的髻儿, 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 香喷喷樱桃口儿, 直隆隆琼瑶鼻儿……一捻捻杨柳腰儿, 软浓浓粉白肚儿, 窄星星尖翘脚儿。”“樱桃口”“杨柳腰”这些修辞都是男性对于女性欲望的一种象征性的表达, 将女性物化为客观的没有主体意识的纯粹的物, 满足男性的审美欲望, 象征着男性对女性的控制权。
二、女性作为欲望主体
(一) 女性赤裸裸对于欲望的表达
作者的高明之处在于既未将女性塑造成天使, 也未将女性刻画为魔鬼, 而是把女性塑造为活生生的、有着贪嗔痴恨的普通人, 包括表达她们对于性的要求。
潘金莲从不吝惜表达自己的欲望,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烧夫灵和尚听淫声》一回写道:“他不念咱, 咱何尝不念他。倚着门儿, 私下帘儿悄呀, 空教奴被儿里叫着他那名儿骂。你怎恋烟花, 不来我家。他辜负咱, 咱何尝辜负他。”但作者笔锋一转却写道潘金莲为西门庆做了三十个角儿, 因少了一个而打骂迎儿。在西门庆外出不归时, 潘金莲早已和琴童厮混在一起, 西门庆死后又与女婿陈经济相好。李瓶儿、庞春梅、宋慧莲虽与之不同, 但对于欲望的表达却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