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基在《论作家的劳动本领》中指出:“人是杂色的, 没有纯粹的黑色, 也没有纯粹的白色, 在人的身上掺和着好的和坏的东西, 这一点应该认识和懂得。”因此, 对于潘金莲的善恶、美丑、是非、正误不能一言以蔽之, 更不应该以“万恶不赦的淫妇”来总结她的人生。潘金莲是一个被封建制度和封建礼文化压抑、逼迫, 从而被扭曲异化的古代妇女的典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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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 女人是为爱情而生活的。纯真的爱, 甜蜜的爱, 是女人投胎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第一梦想。在这一点上, 潘金莲表现得异乎寻常。但是潘金莲不是生来就是恶的, 在没有遇到西门庆之前, 潘金莲只是抱怨“普天世界断生了男子, 何故将我嫁与这样个货…奴端的那世里晦气, 却嫁了他!是好苦也!” [7] “无人处, 唱个《山坡羊》为证:‘想当初, 姻缘错配…不是奴自己夸奖, 他乌鸦怎陪鸾凤对……’” [8] 对于潘金莲的婚姻不幸, 就连《金瓶梅》的作者也发出这样的感叹“但凡世上妇女, 若自己有几分颜色, 所禀伶俐, 配个好男子便罢了, 若是武大这般, 虽好煞也未免有几分憎嫌。自古佳人才子相配着的少, 买金偏撞不着卖金的。” [9] 自从遇到西门庆之后, 西门庆用他的生活方式带领潘金莲走出武大的小屋, 用他的思想感染潘金莲的思想, 用他的权势帮助潘金莲杀害武大, 可以说在遇到西门庆之前的潘金莲只是一个只敢想不敢做的梦想得到幸福的女人, 是西门庆给了他邪恶的力量才使得她敢杀死丈夫成为人们口中万恶不赦的淫妇。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西门庆不但有权有势, 而且二十五六岁的他生得放浪, “涨升般宠儿, 潘安般的貌儿——可意的人儿。” [10] 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比武大强, 而西门庆又主动追求潘金莲, 使潘金莲在武松那丢失的尊严得到了安慰, 所以初次见面, 当西门庆提起武大, 假意失声道“屈”时, 潘金莲一面笑着又斜瞅他一眼, 低声说道:“你又没有冤枉事, 怎的叫屈” [11] 西门庆道:“我替娘子叫屈哩!” [12] 她“一面低着头弄裙儿, 又一面咬着衫袖口儿, 咬得袖口儿格格驳驳的响, 便斜溜他一眼儿” [13] 她的表情, 她的动作中透露着对西门庆的欢喜与憎恨。喜的是终于遇到个配得上她的人, 恨的是为什么现在才遇到。这真是命运弄人啊。所以当西门庆对她表示情爱时, 便爽快地说:“官人休要罗唣!你有心, 奴亦有意。” [14] 这时的潘金莲已忽视了社会的规范和道德的约束。以至于当武大得知实情之后, 潘金莲与西门庆继续通奸之余, 便唆使西门庆毒打武大, 甚至串通王婆谋杀亲夫。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潘金莲也是在水深火热中求生存的人, 何以变得如此凶残, 罗德荣先生分析潘金莲杀夫的原因有三条: (一) 武大发现奸情后不肯休弃潘金莲; (二) 武松知道此事后定不甘休; (三) 他们不能私奔, 因为西门庆有家业, 他还留恋他那庞大的家产和成群的妻妾, 更何况他在乎的是“欲”而不是“情”, 怎么可能为一个女子而割舍那一切呢由此种种, 迫使潘金莲人性中恶的一面发展到了极致, 且杀夫之后没有后悔、害怕、焦虑等等不安情绪, 反而是轻松、自在、大胆放肆地整日与西门庆玩乐。这时的潘金莲把一生的幸福寄托在西门庆身上。可是好景不常, 西门庆不常来会潘金莲了, 他在筹备迎娶孟玉楼的事, 潘金莲好不容易拉上西门庆的小厮问个究竟, 却知他西门庆已另有新欢。潘金莲只得请玳安捎上自己的思恋, 请王婆去请那负心的郎。潘金莲为何不亲自上门去找西门庆, 还是封建礼教的束缚, 那时的女子, 不能轻易迈出大门, 更不能自己去找可意的男子。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经历了重重困难, 西门庆终于肯娶潘金莲回家去, 还是偷偷地娶, 不敢让武松知道。潘金莲成为了西门庆的第五房妾, 她希望得到西门庆的专宠, 尽管她百般逢迎西门庆, 特别是性方面。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 她嫁过去不久, 西门庆就对她有些腻了, 在家呆不住, 便去妓院梳笼妓女李桂姐, 一连十几天不回家。金莲极度郁闷, 书中这样写道: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唯有潘金莲这妇人, 青春未及三十岁, 欲火难禁一丈高。每日打扮的粉妆玉琢, 皓齿朱唇, 五日不在大门守倚门而望, 只等到黄昏。到晚来归入房中, 粲枕孤帏, 凤台无伴, 睡不着, 走来花园中, 款步花苔。看见那月洋水底, 便疑西门庆情性难拿 [15]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于是她在玳安去院里给西门庆送东西时, 写了《落梅风》: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黄昏想, 白日思, 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 可怜也秀衾独自!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灯将残, 人也睡, 空留得半窗明月。眠心硬, 浑是铁, 这凄凉怎捱今夜” [16]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2.html
妻子思念不归的丈夫本是爱的表现, 可西门庆不仅没有回来, 还把送书者骂了一通, 把帖子扯得稀烂, 众人前把玳安踢了两脚, 说道:“吩咐带马回去, 家中那淫妇使你来, 我这一到家, 都打个臭死!”[17]
潘金莲追求幸福没有错, 却平白无故在精神和肉体上都受到打击, 她只好忍着。当潘金莲知道等的人不再回来的时候剩下的就是报复了。正如培根所言:“爱情的代价就是如此, 不能得到回爱, 就会得到一个深藏于心的轻蔑”, 所以潘金莲才会“将琴童叫进房”, 和一个奴仆私通了。这种追求幸福的方式显然很龌龊, 潘金莲也正是在这种幸福的追求中一步一步地堕落下去, 以至于后来与女婿陈敬济偷情与乱伦, 与王婆的儿子王潮儿“乱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