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景观图像与园林意匠——《金瓶梅》中的晚明园林艺术呈现
作者邰杰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内容提要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中国传统文本在文字与图像的建构上有着“无书不图”、“左图右书”、“左图右史”的典型特征,“叙与画合”的通俗叙事的文本样式在元明已繁盛起来,尤其是明代万历之后,书坊间所刊书籍,几乎无书不图。“绣像小说”作为明清时期带有版画插图的一般通俗小说,使得语言叙事“意象空间”与图像的“可视空间”完美地融合起来,对于园林艺术家而言,《金瓶梅》等古典文学作品以及作品中的图像(插图)可为当下提供丰富的创作素材,亦是研究明代中后期园林艺术的绝佳资料。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一、世俗的烂漫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明代末年的小说家冯梦龙称《金瓶梅》(亦名《金瓶梅词话》)是明代的“四大奇书”(1)之一,而清人张竹坡则强调其为“第一奇书”。根据现存最早的《金瓶梅》“序言”,学者依然推测作者是“谜”一般的“兰陵笑笑生”(2)。《金瓶梅》表面描写的是北宋社会,而实际上却从世俗人生的角度复制了晚明时期的社会生活情景,既保留了传统小说所固有的历史沧桑感,更充满了强烈的现实气息。《金瓶梅》甫一问世就被贴上了“禁”(3)字标签,政府禁它,民间骂它;中国禁它,外国也禁它。然而它却是一部怎么禁也禁不了的旷世奇书。数百年来,在遭禁锢的同时,《金瓶梅》却以多种版本的面目潜流于俗世(见图1、图2),也曾以手抄本的形式在中国许多个地区流行(见图3)。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图1 人民文学社版《金瓶梅词话》(全三册)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图2 台湾大佑版《金瓶梅》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图3《金瓶梅词话》手抄本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金瓶梅》的版本虽然庞杂,大体而言却可以划分成3个类型:一是现存刊刻年代最早的《新刻金瓶梅词话》,因书名有“词话”两字,故简称为“词话本”,又由于它刻在明代万历年间,故亦称作“万历本”(见图4);二是刊刻于晚明崇祯年间的《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增加了插图与评点,在文字上作了许多修饰,更突出了文学性,一般亦称之为“崇祯本”(见图5);三是清代康熙年间张竹坡所作的评点本——《彭城张竹坡先生批评金瓶梅第一奇书》,其正文基本与崇祯本相同,但大量的评点文字却不乏精到之见,有助于读者的阅读与欣赏,人称“张评本”或“第一奇书本”(见图6)。这3种本子在不同年代经过不同书坊的刊印,因此在明清两代就留下了许多文字有别的《金瓶梅》。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图4 明万历本《金瓶梅词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256.html
图5 明崇祯本《金瓶梅》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弟兄插图
图6“第一奇书本”
学者们的研究表明:明代中后期通俗小说的创作、刊刻与流布,与当时的中央极权统治的削弱、市民阶层的价值取向和艺术趣味的主导,以及文化消费市场的活跃等因素息息相关,并且此类世俗化的“俗文学”对文人士夫也极具吸引力,如袁中道就曾记述其与董其昌论及小说的情形时说:“往晤董太史思白,共说诸小说之佳者旨,思白曰:‘近有一小说,名《金瓶梅》,极佳。’予私识之。后从中郎真州,见三此书之半,大约模写儿女情态具备。……琐碎中有无限风波,亦非慧人不能。”(4)沈德符则记载了当时著名文人徐阶等纷纷收藏、传抄《金瓶梅》的情况。如其记述其见友人有《金瓶梅》一书,“因与借抄挈归。吴友冯犹龙见之惊喜(5),怂恿书坊,以重价购刻。马仲良时榷吴关,亦劝予应梓人之求,可以疗饥”,沈氏未予应允。然“未几时,而吴中悬之国门矣”(6)。袁宏道作《觞政》,就曾“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事实上,延至晚明时期,通俗小说已有庞大的读者群,故在市场上颇为抢手,而书贾因利润可观,亦千方百计请人改编、创作,遂促使通俗小说臻于鼎盛,如昆山士人叶盛就曾记载云:“今书坊相传射利之徒伪为小说杂书,南人喜谈如汉小王光武、蔡伯喈邕、杨六使文广,北人喜谈如继母大贤等事甚多。农工商贩,抄写绘画,家畜而人有之;痴呆文妇,尤所酷好。……至百态诬饰,作为戏剧,以为佐酒乐客之具。有官者不以为禁,士大夫不以为非。”(7)
二、文本的镜像
中国传统文本在文字与图像的建构上有着“无书不图”、“左图右书”(8)、“左图右史”(9)的典型特征,“叙与画合”的通俗叙事的文本样式在元明已繁盛起来,尤其是明代万历之后,书坊间所刊书籍,几乎无书不图[1]。“绣像小说”作为明清时期我国古典小说的一种刊行样式,即为带有版画插图的一般通俗小说(10),使得语言叙事“意象空间”与图像的“可视空间”完美地结合起来。绣像小说虽常被称为“插图本小说”,但它的图像并非必然依据文字“插入”,其图像与文字经历了逐渐从不相互匹配到相互匹配,并形成以文字为中心的模式。这些插图也不只是小说文本的附庸,对于人物刻画、情节叙事、场景交代等更是起到了有力的支撑作用,因而具有很强的艺术独立性与审美感染力,这就为特定对象专门深入研究(如传统园林艺术)提供了极大的可能性。同时,此类绣像小说中插图的“图像叙事”与小说的“语词叙事”之间也能形成多重互文关系,如借由莱辛式的“暗示”、图像并置、叙述视角转换、叙事区隔等方式予以实现的“因文生图”,以及“图略于文”、“图溢出文”、“图中增文”、“图外生文”等[2]。毋庸置疑,此对书籍的版式设计、书籍的插图设计乃至书籍的印刷技术和印刷工艺的设计都提供了相当好的样本,其影响是广大的、深远的,如对绘画的影响、报纸版式的影响、连环画的影响、广告作品的影响,等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