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金瓶梅》中潘金莲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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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产生于明代嘉靖、万历年间, 是我国小说史上第一部文人独创的长篇白话小说, 与《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并称四大奇书。全书共一百回, 约九十万字, 写了七百多个人物, 形象生动完整的人物有三十多个。而作者却用三位女性的名字作为书名, 说明作者十分重视他塑造的这三个人物在书中的地位。作者多层次全方位地描写了多妻制家庭中女性的生存情态, 而潘金莲始终处于中心位置, 成为书中女性世界的头号人物。几乎可以说, 没有潘金莲就没有《金瓶梅》。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1 一个放荡堕落的女人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许多论者都认为潘金莲是天下第一淫妇、坏女人, 认为她性格的核心是淫荡、嫉妒、狠毒。放荡与堕落是潘金莲思想性格的突出特点, 这是人所共知的。然而潘金莲的放荡与堕落是有其根源和发展过程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书中写她原是南门外潘裁的女儿, 九岁卖在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 十五岁又被转卖于张大户家, 遭到凌辱虐待。张大户将潘金莲白白地嫁与“人物猥琐”的武大为妻, 却长期霸占, 死后, 潘金莲和武大被主家婆赶出, 靠卖炊饼度日。这样不幸的命运不禁使她感慨“奴是块金砖, 怎比泥土基!”她企图改变命运、追求幸福, 却遭到重重阻拦, 在追求中丧失了自我从而走向堕落的深渊。她与西门庆成奸后一味纵欲, 又与他人勾搭成奸, 她变得自私、贪婪、残忍、放荡, 由一个不幸者成为一个害人者。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从主观方面看, 她道德观念的崩溃和对性欲的盲目崇拜有关。潘金莲在与武大的比并中, 形成了盲目的性自尊———自比鸾凤、灵芝。而当她遭到武松的拒绝, 情的寄托落空, 性的欲求同时受到创伤性抑制, 她的生活开始发生巨变, 她开始为了满足性欲不择手段, 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种需求活动中。西门庆娶了不如她姿色好却有钱的寡妇孟玉楼, 又使她明白只凭姿色是不行的, 精神上变得自卑, 因此她嫉妒那些地位和财物方面优于她的人, 当这些因素同时对她性的追求造成威胁时, 她就会想办法把她踢下去。由追求性满足发展为性泛滥、性溢恶。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客观方面, 明末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婚姻家庭关系普遍存在。在这种情形下, 官僚富商、纨绔子弟凭借权势玩弄女色、恣情放荡。而西门庆, 以一家之主之地位, 专一调风戏月, 独占良家妇女, 妻妾不过是他纵欲的对象, 他对人欲的贪求已异化为人性的扭曲和人生的毁灭。在这样的家庭中, 金、瓶、梅等诸多女性, 似乎也都被封闭的家庭、单调的生活压挤得只知道人生最低层次的要求。潘金莲在这样尖锐复杂的矛盾纠葛中, 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 道德堕落, 呈现扭曲的人生和变态的心理。《金瓶梅》正是通过表现封闭的家庭生活, 将潘金莲扭曲的人性、邪恶的行为一步步展现出来。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2 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女人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在看到潘金莲淫荡、嫉妒、狠毒的性格之外, 在淫荡的表象之下, 它体现出某种少见、女性的主动追求与抗争。她争生存, 求私欲、精力旺盛, 有心机。她狂热的赤裸裸的展示自然情欲, 完全不受传统道德遏制。潘金莲的行为至少在客观上是注入了追求个性解放的精神。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1.html

其一, 对“男尊女卑”伦理思想的挑战。潘金莲自嫁武大, “常与他合气”, 抱怨大户“何故将我嫁与这样个货!”“是好苦也!”对于婚姻强烈不满, 便“沾风惹草”, 她不再是“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的传统的懦弱女性。其实她内心是喜欢武松的, 渴望追求这样外表出众的男子,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武松严厉地斥责了她。她委屈但不怯懦, 而是借机巧妙地反击, 声称自己“是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 叮叮当当响的婆娘”。她的话既是对婚姻强烈不满的发泄, 更是对封建礼教、男权社会的一次挑战。同样, 西门庆多数也对潘金莲的冷嘲热讽无可奈何, 不是让她一步, 就是上了她的骗。封建夫权制度下, 潘金莲没有束手无策, 她在勾心斗角的斡旋中, 挑战者男尊女卑的权威。

其二, 性意识的开放。明代极力宣扬禁欲主义的思想, 程朱理学提倡“存天理, 灭人欲”, 维护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道德, 扼杀世俗人们的正当欲求, 引起了市民的不满。潘金莲追求性欲的满足, 羡慕富贵, 希望嫁一个如意郎君。尽管她只知道人生最低层次的追求, 但扭曲的人性, 使她将肉欲变成了生命的原动力。她以此去撞击吃人的封建礼教, 也“淫”送了年轻的生命。

3 一个堪称艺术典型的女人

《金瓶梅》所描写的现实不是朝代兴衰、英雄争霸的大事, 而是家庭生活中的日常琐事;人物也非帝王将相、神仙鬼怪, 而是生活中的平凡人物。潘金莲, 堪称艺术典型的女性形象, 把我国的小说艺术带入了一个更加贴近现实、面向人生的新阶段。

人欲的放纵和人性的压抑一样, 都在毁灭着人的自身价值。在《金瓶梅》这个令人感到悲哀、窒息的环境中看潘金莲, 她不是单纯的淫妇, 她堕落的灵魂、狂放的个性、心理的畸形变态、理想的模糊朦胧、人生要求的地低微庸俗都是值得同情的。小说入木三分地塑造了潘金莲性格形象的多重性、多面性, 一个完满而有生气的审美典型撼人心魄。诚如黑格尔在《美学》中所说:“一个完满的有生气的人, 而不是某种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只有这样的多面性才能使性格具有生动的兴趣。”

二百年后, 曹雪芹在塑造王熙凤时, 充分借鉴了潘金莲的艺术经验。潘金莲是在西门府妻妾争宠的矛盾中表演她的淫欲、嫉妒、狠毒的。在西门庆死后, 潘金莲失掉了依靠, 被赶出家门死于武松刀下。她贪求财物、聪明有心机、善言辞、多手段。王熙凤也具有以上这些性格, 由于典型环境不同, 王熙凤的权势欲更突出, 显示出贵族妇女的派头。潘金莲则显示出小市民习气, 权势欲不强。

总之, 潘金莲人物形象的塑造所具有的开拓性意义, 远远超过了她作为淫妇所蕴含的道德沦丧。她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普通女性, 是男权制封建社会毁灭了她。

参考文献

[1]王汝梅.时代文艺出版社.《王汝梅解读<金瓶梅>》.2007年

[2]刘孝严.东北师大学报.《浅谈<金瓶梅>中的潘金莲形象》.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