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云《金瓶梅》研究的成就与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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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所说的神宗帝宠幸郑贵妃欲废长立幼, 确有史料依据。万历十年, 神宗私幸慈宁宫宫人王氏 (后册封恭妃) 生长子常洛;万历十四年, 最得神宗宠幸的郑氏 (后册封贵妃) 生皇三子常洵。神宗迟迟不册立东宫, 实有立幼废长之意。于是以宰相申时行为首诸大臣屡屡上疏, 请册立太子以重“国本”。神宗不但不听, 盛怒之下, 将不少上疏大臣降职、罢官、杖责。此事一直闹到万历二十九年, 才完竣册立之礼。这就是万历朝神宗帝宠幸郑贵妃, 欲废长立幼动摇“国本”, 闹了十几年, 震动全朝廷的册立东宫事件。

根据引词入话推断, 魏先生认为, 早期的《金瓶梅》就是写的这个事件, 或者说以这一事件为背景, 而非西门庆的故事。既然《金瓶梅》写的是万历朝册立东宫事件, 那么该书必然成书在万历朝或更后, 该书亦必然以万历朝为其时代背景, 该书作者亦必然是万历时人。魏先生正是这样以此为基准, 由此及彼, 考出了《金瓶梅》考证中的一系列疑难问题, 从而创建了《金瓶梅》研究体系中的独特的魏氏体系。对《金瓶梅》内容的判断则是魏氏体系的基石。如果这块基石出了毛病, 那么魏氏体系的命运也就不难想见。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8.html

《金瓶梅词话》前的《金瓶梅》, 即袁中郎时代的《金瓶梅》, 它确定无疑是存在的。可惜的是由于历史的变迁, 今天活着的人皆无缘得见 (或许有一天能从地下出土文物中得见) 。因此, 无论是魏先生的推断还是我对魏先生推断的否定, 均拿不出铁的证据。但是, 这部《金瓶梅》 (或称半部) 的目击者, 在袁中郎时代 (即万历年间) 是不乏其人的。我们不妨从他们的说词中拣出一些蛛丝马迹。先谈袁小修。小修是中郎之胞弟, 万历二十五年, 他“从中郎真州”, 见到了中郎所藏的半部《金瓶梅》。他在其著《游居柿录》 卷三中指出: (《金瓶梅》) 大约模写儿女情态俱备, 乃从 《水浒传》潘金莲演出一支。所云“金”者, 即潘金莲也;“瓶”者, 李瓶儿也;“梅”者, 春梅婢也。旧时京师, 有一西门千户, 延一绍兴老儒于家。老儒无事, 逐日记其家淫荡风月之事, 以西门庆影其主人, 以余影其诸姬。袁小修的话十分明确地说明了以下几点:一、《金瓶梅》所写的是“儿女情态”, 记的是一 个家庭的 淫荡风月 之事。“其家”是指的平民之家, 或是官宦之家, 而决不可能是指帝王之家。“儿女情态”, 指平民则可, 指帝王宠幸事件岂不成了笑话。这正符合现存“词话本”所写为西门庆“其家”的风月之事, 而非帝王宠幸事件;二、《金瓶梅》从《水浒传》潘金莲演出一支, 直接点明了《金瓶梅》对《水浒传》的承袭关系。《金瓶梅》以《水浒传》中的西门庆、潘金莲的故事为线索, 敷衍成章。如果该书所写为神宗宠幸事件, 那么与《水浒传》潘金莲如何能连得起来;三、该书中的人物有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春梅。这些正是现存“词话本” 中的主要人物。袁小修的这些话可谓是对魏先生的推论的最强有力的否定。正因为魏先生无法解释袁小修的这些话与他立论之间的尖锐矛盾, 于是魏先生来了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认为袁小修的《游居柿录》, 特别是关于《金瓶梅》的记载, “似有后人纂附之嫌”[3]。理由呢?可以说没有。这如何能解决问题。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8.html

退一步讲, 我们即使承认袁小修的话“有后人纂附之嫌”而不以为据, 但是能否定魏先生推论的证据还不为鲜见。谢肇淅见到了袁中郎、丘志充所藏的那个《金瓶梅》不全之抄本。他在《金瓶梅跋》中指出:《金瓶梅》一书, 不著作者名代。相传永陵中有金吾戚里, 凭怙奢汰, 淫纵无度, 而其门客病之, 采摭日逐行事, 汇以成编, 而托之西门庆也。书凡数百万言, 为卷二十, 始末不过数年事耳。……其不及《水浒传》者, 以其猥琐淫媟, 无关名理。……然溱洧之音, 圣人不删, 则亦中郎帐中必不可无之物也。谢《跋》的意义在于:一、他与袁小修一样, 指明《金瓶梅》的主角是西门庆, 写其“淫纵无度”之事;二、现存“词话本”从宋徽宗政和 二年 (1112) 写起, 到南宋高 宗建炎元 年 (1127) , 凡一十六年。如果算到西门庆死为止 (重和元年1118) , 前后仅七年, 可谓“始末不过数年事”;三、谢氏将 《金瓶梅》与《水浒传》相比较, 可见其内在的联系;四、“溱洧”乃《诗经·郑风》篇名。诗写郑国风俗, 每年三月上巳 (初三) “士与女”在溱、洧那水边聚会, “招魂续魄, 祓除不祥”, 互赠香草。谢氏以“溱洧之音, 圣人不删”为《金瓶梅》 辩白, 说明谢氏所见的《金瓶梅》抄本写的是民间男女的情色之事, 与皇帝宠幸事件并无牵涉。沈德符的《野获编》中还录有袁中郎的言论:丙午, 遇中郎京丙邸, 问:“ (《金瓶梅》) 曾有全帙否?”曰:“第睹数卷, 甚奇快。”……中郎又云:“尚有名《玉娇李》者, 亦出此名士手, 与前书 (指《金瓶梅》———周注) 各设报应因果。武大后世化为淫夫, 上烝下报;潘金莲亦作河间妇, 终以极刑;西门庆则一骏憨男子, 坐视妻妾外遇, 以见轮回不爽。”中郎亦耳剽, 未之见也。袁中郎指出, 《玉娇李 (丽) 》是《金瓶梅》的续书。前后两书各设报应因果。在“后书”中武大转世为淫夫, 潘金莲成了河间妇, 西门庆成了一骏憨男子。于此可见, 袁中郎读到的“前书”《金瓶梅》中就有武大、潘金莲、西门庆等人物。这又确切地证明了, 袁中郎时代的《金瓶梅》确实写的是西门庆的故事。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8.html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3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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