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回西门庆书房赏雪 李瓶儿梦诉幽情（6）1117年10月21、22、24、25、26、28日，六日事不省心的老丈人花友周末好，我们在读六十七回。这一帖说说老丈人。花间的父亲曾经忍无可忍，严肃纠正女婿：你向人介绍我不能说“这是我老丈人”，应该说“这是我岳父”！哈，女婿差点吓尿，因为他一直就是这样介绍“老丈人”的，爸认为“老丈人”是一个轻浮的谑称。这一帖是《金瓶梅》中两个女婿拼老丈人的故事，两个老丈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商人黄四这次还银子这么干脆，是因为他家老丈人现在被别家老丈人搞到了监狱里，有求于西门爹。什么事？因在隔壁东昌府（与清河县属地东平府相邻）做棉花生意丢了两包货物，黄四的老丈人孙清教唆小舅子孙文相打了合伙人冯二之子冯淮，没想到冯淮回家，半月后破伤风死了。但死者有一个不好惹的老丈人，一纸诉状将黄四丈、舅告到了东昌府法院。在黄四嘴里，死者老丈人是个土豪恶霸：“他丈人是河西有名土豪白五，绰号白千金，专一与强盗做窝主，教唆冯二，具状在巡按衙门朦胧告下来，批雷兵备①老爹问。雷老爹又伺候皇船，不得闲，转委本府童推官②问。白家在童推官处使了钱，教邻见人供状，说小人丈人在旁喝声来。如今童推官行牌来提俺丈人。望乞老爹千万垂怜，讨封书对雷老爹说，宁可监几日，抽上文书去，还见雷老爹问，就有生路了。”① 兵备：官名。明代于十三个布政区（省）内，各设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管理军、政、刑事。此处雷兵备为提刑按察使司属官。②推官：官名。唐代始设此官，元、明于各府知府下设推官一人，专管一府刑狱审判。说得明白么：隔壁城市法院立案，死者老丈人在把黄四的老丈人和小舅子都弄监狱里去了 。黄四的诉求很明确，并不是直接脱罪，而是让西门庆想办法将此案主审官从现在的童推官改为雷兵备。张口求人的分寸黄四与雷兵备亲厚是一定的。这番求人办事话术，告诉我们求人不可以张海口只想自己，而是要综合全局，指向对方能够实现的解决方案，使各方都有交代：黄四就跪下哭哭啼啼哀告说：“老爹若不可怜见，小的丈人子父两个就都是死数了。如今随孙文相出去罢了，只是分豁小人外父出来，就是老爹莫大之恩。小人外父今年六十岁，家下无人，冬寒时月再放在监里，就死罢了。”黄四的这番话很是动情：只把直接打人的小舅子抓了去问罪吧，老丈人年纪大了，天这么冷，西门老爹您不帮他，一定在狱里出不来了。西门庆能帮这个忙么？一百石白米作为东平府清河县提刑所二把手，西门庆确实和隔壁东昌府中级法院的雷院长（雷兵备）完全不熟，一面之缘。几天前山东巡视组长宋乔年在西门府大宴京官黄太尉，来作陪的山东省地方一众要员，雷兵备只是其一，雷兵备到过西门府，但和西门庆从无交集。注意西门庆的性格：他沉吟良久说：“也罢，我转央钞关钱老爹和他说说去──与他是同年，都是壬辰进士。”黄四又磕下头去，向袖中取出“一百石白米”③帖儿递与西门庆，腰里就解两封银子来。西门庆不接，说道：“我那里要你这行钱！”黄四道：“老爹不稀罕，谢钱老爹也是一般。”西门庆道：“不打紧，事成我买礼谢他。”③ 一百石白米：一百两白银约现人民币10万元这段的有意思之处，写了西门庆和黄四都是极其聪慧的。先看是西门庆为官的分寸。没有直接找不熟悉的雷兵备，而是想到了雷兵备的“同学”——和自己有过钱之交的临清码头税收处钱主任。西门集团旗下丝绸、绒线、药材，每次采购船只过临清钞关，必定孝敬钱主任三十、五十两白银不等。钱主任够意思，每次只收三成官税。这么多年，这样的关系，是可以开口的。留意西门庆的性格：爱财，但也仗义。有个规律：无论官场还是商界，能混出名堂的，性格中必定有一股侠义之气。妙的是商人黄四端出贿银的时机，绝对老手，不早也不晚。在西门庆答应帮忙之后，一百两白银奉上，让西门老爹打点人情，诚意和脸面，给足了西门庆。保辜限外这件事差不多要成了，就看西门庆要不要收下银子。这时候应伯爵应二叔出现了，一张好嘴能帮人处且帮人，见西门庆一味推脱客气：伯爵道：“哥，你这等就不是了。难道他来说人情，哥你倒陪出礼去谢人？也无此道理。你不收，恰似嫌少的一般。你依我收下。虽你不稀罕，明日谢钱公也是一般。黄四哥在这里听着：看你外父和你小舅子造化，这一回求了书去，难得两个都没事出来。你老爹他恒是不稀罕你钱，你在院里老实大大摆一席酒，请俺们耍一日就是了。”看应二叔的本事，在一百两白银面前，谈笑间他其实轻飘飘加码了黄四的诉求：老丈人和小舅子“两个都没事出来”。后来的事。东昌府兵备雷老爹亲自再次提审此案。找了个能站住脚的“保辜限外”④司法依据，只赔付了原告十两丧葬费，另杖打人者黄四小舅子七十板子，父子俩真如应伯爵所说，竟然都放了出来。④保辜限外：“保辜”制度是我国古代司法伤害定罪依据。以汉代为例：足殴伤人为10日，用他物殴伤人为20日，用铁器或汤火伤人为30日，折跌肢体及破骨为50日，受害人在限内死亡的，被告应按杀人罪论处。今天就这样吧，花友周末愉快。请戳下“再看”，也问候花间的周末，再会。（一壶花间注释参考《金瓶梅大辞典》 巴蜀书社 黄霖主编、《金瓶梅词典》中华书局 白维国编；一壶花间发表文字均申请版权保护，封面插画来自@大圣的小宇宙，权侵删）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47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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