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回愿同穴一时丧礼盛 守孤灵半夜口脂香（1）1117年9月28日、10月8、11、12、18日五日事《应伯爵追欢喜庆》来自 清宫珍宝皕美图现馆藏美国纳尔逊 - 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行动力李瓶儿二七，西门府的丧仪在继续。花友好，我们开始读第六十五回。记得李瓶儿是第六十二回去世的么？小殓①、大殓②、头七③，已经四个章回过去了，关于丧仪巨细靡遗，作者还在浩浩荡荡写着，向着他已经想好的巅峰，就快登顶了，那里作者向读者摊开的哪样牌面，让人都等不及了。① 小殓：旧俗丧仪，为死者梳洗洁身后穿衣服②大殓：死者入棺。多在去世三日或依阴阳家之言，择日进行③头七：去世后的第七日，民间有头七死者“还魂”之说（以上参考《金瓶梅大辞典》黄霖主编 巴蜀书社）西门府的丧仪，成了这段时间清河官场的一件大事。西门庆顶头上司夏龙溪反应最快，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副手派出了提刑所三班兵士上门听令；管皇庄的薛内相，送来管辖范围内丧仪可用物资；守备司令周秀、兵马都监荆忠、团练张关、砖厂刘公公陆续上门祭拜……就连东平府一把手胡师文明山东八府，其为东平府知府，也率一众官吏前来凭吊。这一回，清河县县长李达天来了，就是将自己县衙的美男小张松（后改名书童，成为西门庆男宠）送西门庆那位，县政府领导班子五人悉数到场，都出了分资，着孝服凭吊，来感受西门府的气氛：西门庆备席在卷棚内管待，请了吴大舅上房吴月娘大哥与温秀才西门府专职文秘相陪，三个小优儿弹唱。正饮酒到热闹处，忽报：“管砖厂工部黄老爹工部主事黄葆光来吊孝。”慌的西门庆连忙穿孝衣灵前伺侯，温秀才又早迎接至大门外，让至前厅，换了衣裳进来。家人手捧香烛纸匹金段到灵前，黄主事上了香，展拜毕，西门庆同敬济下来还礼。清河地方一众官员，看见在国家直属结构工部任职的黄葆光上门，但随行的却是山东巡视组成员，不知是福是祸，纷纷躲到西门府花园亭子间悄声饮酒。心眼多的，立即找来手下，吩咐把车马藏匿到远处。共情力这一回通过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号松原和西门庆的表现，为读者精细揭秘了在封建专制制度下的官场，什么才是职场的核心晋升力。黄葆光带来了宋乔年的慰问，来看五个月前到山东地方巡视的宋乔年在忙些什么：黄主事道：“昨日宋松原多致意先生，他也闻知令夫人作过，也要来吊问，怎奈有许多事情羁绊。他如今在济州住扎。先生还不知，朝廷如今营建艮岳，敕令太尉朱勔，往江南湖湘采取花石纲，运船陆续打河道中来。头一运将到淮上。又钦差殿前六黄太尉来迎取卿云万态奇峰──长二丈，阔数尺，都用黄毡盖覆，张打黄旗，费数号船只，由山东河道而来。况河中没水，起八郡民夫牵挽。官吏倒悬，民不聊生。宋道长督率州县，事事皆亲身经历，案牍如山，昼夜劳苦，通不得闲。这段原著说的是奇石爱好者、当今皇帝在建私家园林，派出太尉朱勔在南方寻访奇石。有一块叫“卿云万态奇峰”的巨石，经由山东河道进京，不日京城御前另一黄太尉将来山东地界迎取。宋乔年亲力亲为在督办此事。有意思的来了。宋乔年放下巡视督查主业去督办一块石头的运输，搞到本职工作案牍如山，怎么看都不务正业。但这里有个区别：巡视办案是国家公务，运输奇石却是皇家私事。孰轻孰重？与其说这块石头需要宋御史督办，不如说宋乔年的下一步晋升需要一块石头的加持。身居巡按御史重要岗位，但级别并不高的宋乔年，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够与权力分配者建立超越公域关系的私域链接，才是职场晋升的核心竞争力。关于这一点，不用进一步解释，其实西门庆的贴身小厮玳安，早就说得明白。在第三十五回，西门府大门口的门卫平安因为得罪男宠书童，被西门庆好一顿打屁股。事后玳安提点平安怎样做一个好下属时说：养儿不图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平安怎么会听得懂呢？否则就不会一直在西门府大门口杵着了。能“屙金溺银”的干材在职场多了去了，但能够懂得并做到对上司“见景生情”者凤毛麟角。关于这四个字，在黄霖编著的《金瓶梅大辞典》中竟然找到了解释：见景生情意谓养孩不在于能赚钱，只要能随机应变，处处体贴父母。“体贴”指向是情感，输出的是权力上游的掌控感，深处增加的是掌权者的安全感。这才是封建体制中职场晋升的秘密。承压力接下来，山东巡视组组长宋乔年考验一名地方武官——西门庆的时候到了，黄葆光带来了宋御史的一个公、私兼半请托：黄太尉不久自京而至，宋道长类似“领导”通称，指宋乔年说，必须率三司官员，要接他一接。想此间无可相熟者，委托学生来，敬烦尊府做一东，要请六黄大尉一饭，未审尊意允否？”因唤左右：“叫你宋老爹承差上来。”有二青衣官吏跪下，毡包内捧出一对金段、一根沉香、两根白蜡、一分绵纸。黄主事道：“此乃宋公致赙之仪。那两封，是两司八府官员办酒分资——两司官十二员、府官八员，计二十二分，共一百零六两。”交与西门庆：“有劳盛使一备何如？”宋乔年要借西门府率山东一省官员宴请京城御前来的黄太尉，并带来了宴请费用，问西门庆同意不同意。这里有两个问题：西门府正在治丧期间，请还是不请？160两白银，够还是不够？很快，几乎是生存本能地，西门庆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对黄葆光说：领导和您吩咐，我怎敢不领命！但钱决不能收，该怎么办只管吩咐，我坚决照办！不收钱不可以，巡按御史宋乔年不给这个面子。160两在这里就是一个笑话。五个月前宋乔年刚到山东上任，西门庆托与之同行的老相识蔡蕴，请他来西门府做客，一干官员陪同，一顿饭就是千两白银。你不收钱，就是以后不要领导再麻烦你的意思是不是？西门庆立即深刻领会：“学生权且收下！”追欢喜庆最后解释一下这帖最上面的封面图，画的是第十六回“应伯爵追欢喜庆”，三年前的事了，是在西门庆的第一帮闲应伯爵家里。那天应伯爵生日，请西门庆一帮兄弟在家吃饭，席间应伯爵意外得知西门庆和花子虚老婆李瓶儿有一腿，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应伯爵兴奋到嚷嚷起来。在座的围着西门庆，起哄婚期几时，俺们贺哥去，要不今天就把喜酒提前喝了吧！画中央一袭白衣的西门庆内心受用又快乐，他是一个多么喜欢在俗世热闹中扑腾的人呐。《金瓶梅》中，这样喧闹热乎的戏码俯拾皆是，比如正在大书特书的李瓶儿丧仪，说这本书集国人热闹大、小场面之大全不为过。一个接一个的人际往来场景，《金瓶梅》为读者展示了封建社会，人和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密切的连接，以及他们连接的方式。今天就到这里。问候花友，再会。（一壶花间发表文字均申请版权保护，侵权必究）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48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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