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回潘道士法遣黄巾士 西门庆大哭李瓶儿（2）1117年9月13、14、15、16日，4日事。《李瓶儿睹物思官哥》来自 清宫珍宝皕美图现馆藏美国纳尔逊 - 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王姑子：五两银子夹账李瓶儿病重，总来西门府宣讲佛经的观音庵王姑子来了。花友好，我们在读第六十二回，来看笑笑生如何写死亡。在李瓶儿病榻前，王姑子开口就排山倒海告了曾经的闺蜜——法华庵薛姑子一篇恶状，说前阵子为保官哥平安，李瓶儿给两人五十五两银子印《陀罗经》，结果薛姑子在印经那里独吞了五两银子提成！“与你老人家印了一场经，只替她赶了网儿。背地里和印经的打了五两银子夹帐，我通没见一个钱儿。你老人家作福，这老淫妇到明日堕阿鼻地狱！”李瓶儿一口游丝弱气安慰说你别和她争了，并挽留王姑子，不要走陪陪我。当晚临终前，李瓶儿让丫头拿出五两银子并一匹绸子给王姑子，并找了个理由：身后麻烦王师傅还帮我念一回《血盆经忏》。还特特嘱咐不要对大娘子说自己给了钱，只说给了你一匹布。感受笑笑生这一节的力道：将死之人的五两银子，消解着王姑子“没见一个钱”的怨气。佛门的贪嗔痴和俗世的求不得，谁度了谁？冯妈妈：腌酸菜自小跟着李瓶儿的冯妈妈来了。这位身边旧人，自从为西门庆和王六儿拉上皮条，每日只在王六儿家照应，很少在李瓶儿处照面了。李瓶儿重病如此，西门庆让人去叫了两遍才来，说自己这几天忙着腌酸菜没工夫。只见西门庆进来，看见冯妈妈，说道：“老冯，你也常来这边走走，怎的去了就不来？”婆子道：“我的爷，我怎不来？这两日腌菜的时候，挣两个钱儿，腌些菜在屋里，遇着人家领来的业障①，好与他吃。不然，我哪讨闲钱买菜来与他吃？”① 人家领来的业障：冯妈妈兼做人口买卖此处指有人领到她家等卖的丫头、媳妇等冯妈妈说的是自己的忙和穷，没有功夫。李瓶儿临终赠予她银两、衣物和首饰，嘱咐银子别乱花，留着将来做个棺材本，现住狮子街的房子只管住着：等我对你爹说，他不能撵你走。冯妈妈倒身哭了：你在一日于我做一日主，你要有好歹，我“哪里归着”？哭的是自己无儿无女，老无所依的日后。如意儿：别赶我出去李瓶儿叫过奶妈如意，给了她衣服、首饰，为她安排：“也是你奶哥儿（指儿子官哥）一场。哥儿死了，我原说的，叫你休撅上奶去，实指望我在一日，占用你一日，不想我又死去了。我还对你爹和你大娘（指大娘子吴月娘）说，到明日我死了，你大娘生了哥儿，就叫接你的奶儿罢。这些衣服，与你做一念儿，你休要抱怨。”李瓶儿为如意儿安排了新工作：接着为吴月娘即将产下的孩儿做奶妈。如意磕下头哭了：好歹对大娘说别赶我出去，我丈夫死了，外面没人，投奔哪去？哭的是可能失业的担忧。《秋水堂论金瓶梅》关于这一节说得极好：作者给我们看那将死之人，缓慢而无可挽回地向黑暗的深渊滑落，而围绕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分担她的恐惧，没有一个真心同情她的哀伤，个个冷漠地陷在自己小小的烦恼和利害里。鲁迅在《小杂感》里也写到过这种冷漠：“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时常挂在嘴边的“感同身受”，如果与自己无关，着实是一句假话。“感同身受”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比如贾宝玉，他从内心生发出对女性的天然疼惜。比如释迦摩尼，他第一次走出皇宫见到贫苦和病痛，就觉着自己必须要与贫苦和病痛在一起。比如《狂飙》里的安欣，当高启强被拷在警所大厅栏杆上逼供，大嫂由远及近走来，安欣就像自己被拷起来要被老婆看见一样，拼了命也要保护高启强的尊严。这才叫感同身受，那是一种天生的悲悯。迎春绣春：死也不出这个门李瓶儿叫过丫头迎春和绣春，给两人留下首饰，并安排后事：大丫头迎春被西门庆收用过，我给大娘子（吴月娘）说，以后到她房里使唤，小丫头绣春让大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那绣春跪在地下哭道：“我娘，我就死也不出这个门。”李瓶儿道：“你看傻丫头，我死了，你在这屋里伏侍谁？”绣春道：“我守着娘的灵。”李瓶儿道：“就是我的灵，供养不久，也有个烧的日子，你少不的也还出去。”绣春道：“我和迎春都答应大娘。”李瓶儿道：“这个也罢了。”李瓶儿还为没有露面的干女儿——妓女吴银儿留下了礼物：一套缎子衣服，两根金头簪、一支金花。西门庆提出叫吴银儿来，李瓶儿摇头：不要叫她，只怕耽误了她的营生。作者 八零二高级教师 / 高级记者现居大连 / 添加微信交流秋水堂在此感慨：我们看到人世最大的悲哀又岂止于生离死别？更在于那眼看着热闹的红尘世界依然旋转，自己却即将撒手而去。这是真的。很多年前花间在西安一家肿瘤医院和友人@花仙子诀别，我拥吻她的额头，她在耳边唤我的名字，最后一句话是：我好孤独！通过死亡——我们都会面对的终极孤独，此时的@花仙子已到达彼岸，不痛、不惧、不忧。这帖就到此，拥抱亲爱的花友，下一帖是西门庆十哭李瓶儿。请点击文后那朵小蓝花，让它变暖，告诉我你在这里，花友再会。（一壶花间发表文字均申请版权保护）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48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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