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回西门庆乘醉烧阴户 李瓶儿带病宴重阳（5）1117年9月4、5、6、9、10日，5日事。任医官、胡太医九九重阳这一天，李瓶儿栽倒在地，一病不起。当晚，西门庆做了一件让人动容的事：守着李瓶儿，在对面床上睡了一夜。花友好，我们在读第六十一回。西门庆守着女人干睡一夜，这件事极不寻常，先看接下来的西门府，医生流水也似上门了。请来为李瓶儿看过病的任医官，诊断是：“七情伤肝，肺火太旺，以致木旺土虚，血热妄行，犹如山崩而不能节制。若所下的血紫者，犹可以调理；若鲜红者，乃新血也。学生撮过药来，若稍止，则可有望；不然，难为矣。”任医官的诊断是火大。与之前他为李瓶儿看病，诊断“产后不慎调理”导致火大，引发恶露不同，这次火大的诱源多了“七情伤肝”。根据中医理论，金木水火土五行，其火攻心，会直接导致血液、经血、血管、心脏、神经系统疾病。这里我们看到，任医官虽然之前的表现贪财好名，记得不，他曾经暗示西门庆为其送匾额，但他是非常有经验的，意识到李瓶儿病情凶险，为自己留出了后路：所下血色鲜红者，难为矣！守着西门大药房的西门庆一筹莫展，一样有病乱投医，随后又请来了大街口胡太医，两位医生的药吃下去，李瓶儿还是血流不止，病情无有缓转，石沉大海。何老人听说李瓶儿病重，前往探病问疾的亲友也流水似不断。曾经将李瓶儿前夫花子虚告上法庭分割财产的花家大哥花子由，差老婆来探望，李瓶儿叫了声嫂子，两人在屋里手拉手痛哭一场。特别喜欢《金瓶梅》中这样的描写，死亡如水至，弥合所有。亲家乔大户推荐了擅长妇科、八十一岁的何老人，老医生看到的李瓶儿：面如金纸，体似银条。六脉细沉，一灵缥缈。隐隐耳虚闻磐响，昏昏眼暗觉萤飞。出现幻听、幻视，意识昏沉，典型弥留征兆。何老医生诊断：“这位娘子，乃是精冲了血管起，然后着了气恼。气与血相搏，则血如崩。不知当初起病之由是也不是？”张竹坡在此批注：“方点出病源”。结合之前任医生的诊断，我们可以清晰得到李瓶儿在生了儿子官哥后，不断加重的病程：首先是产后“不慎调理导致火炎肝腑，虚血妄行，恶露不绝”，这是中医的说法，用现在西医说法，可以理解为产后子宫内膜炎；西门庆壮阳后，在李瓶儿经期厮缠与之同房，导致其炎症加重，何老人说的“精冲血管”；在整个产后哺乳期，儿子体弱多病，李瓶儿照顾孩子“尽夜忧戚”，长期得不到很好地休息；要命的是潘金莲在隔壁得空指桑骂槐，没个消停，李瓶儿“敢怒不敢言”、“着了重气”，何老人说的“气血相搏”，情志内伤；最后致命一击是儿子官哥死亡，李瓶儿悲思过度，产后持续了一年的“血漏”迅速发展成不可收拾的“血崩”。何老人同样看到了李瓶儿生命的终点，没有比医生更熟悉那里了，他也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吃了药如还是血流不止，难为矣！赵太医、黄先生绸缎铺经理人韩道国推荐了据说也擅长妇科医疗的赵太医。赵太医一知半解，口若悬河，开出的药方水、火对冲，十分凶猛：“甘草甘遂与碙砂①，黎芦巴豆与芫花②，姜汁调着生半夏③，用乌头杏仁天麻④。这几味儿齐加，葱蜜和丸只一挝，清晨用烧酒送下。”①甘草：补气；甘遂：主泻；碙砂：祛淤②黎芦：祛痰；巴豆：性热，祛涨淤；芫花：有毒，主泻③姜汁：性热散寒；生半夏：有毒性，治风寒眩晕④乌头：大毒，散寒止痛；杏仁：有毒，平喘润肠；天麻：息风止痉别忘了西门庆祖业是干什么的，自小耳濡目染，略通医术。他耐着性子听完赵太医吹嘘完自己医术如何了得，看到其开出的虎狼之方毫无章法，寒热血拼，只给了赵太医二百元钱打发走了。情急之下，依稀想起两年前（二十九回）请来的吴神仙说李瓶儿“三九之上有血光之灾”，算了算，李瓶儿这年可不是二十有七岁。到处找，吴神仙云游去了。有人推荐城南真武庙有个黄先生，算一把好卦。差人去为李瓶儿算，卦象流年不利，犯丧门五鬼，引暗昧之事，招病灾有损，凶多吉少也——身家千万的青春富婆李瓶儿，已然脱离此期此生，身赴忘川也。西门府的绿肥红瘦、爱恨情仇已经离她远去。生命的尽头，死亡将为我们带来绝对的公平。这一帖到此，问候花友，再会。（版头及封面插画来自@胡永凯的画，权侵删。一壶花间公号发表文字已申请版权保护）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4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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