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回潘金莲打狗伤人 孟玉楼周贫磨镜（4）1117年7月27、28、29、30、31日，5日事惊闺叶西门庆的最后一个生日结束在西门府大门口。花友好，这是第五十八回的最后一帖。我们谈到过《金瓶梅》特有的笔触，这篇是关于典型的笑笑生式写法，来尝试用西门府大门口这段故事体会下。被女儿潘金莲臭骂一顿，潘姥姥“夹着老 *”哭咧咧回家去了，这几天来西门府祝寿的亲戚陆续告辞。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笑笑生怎么写喧闹之后的安静，潘金莲和孟玉楼站立在西门府大门口：只见远远一个老头儿，斯琅琅摇着惊闺叶①过来。潘金莲便道：“磨镜子的过来了。”叫平安儿：“你叫住他，与俺们磨磨镜子。① 惊闺叶：形似树叶的铁器走街串巷的生意人摇动其招揽生意不同生意摇动出不同音节，有的伴随吆喝听闻者在远处就可判断需求一个老者摇着惊闺叶走过来，斯琅琅。远处、老人、惊闺叶的声音，文字之外的意境一下就出来了。关键是大门口的这节，发生在一万两银子绸缎在临清码头靠岸，西门府巨资贿官逃税，缎子铺雄心勃勃即将开业之后；发生在西门府大客厅，清河各界要员、娱乐圈明星云集，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迷楚馆，小雏妓郑爱月笑而不语，惊为天人之后；发生在西花园的下弦月夜，潘金莲打狗伤人，官哥病情加重，李瓶儿抱紧儿子敢怒不敢言之后；一个老者打着铁片由远及近，热闹也就分外热闹，寂寥也就分外寂寥了。还没结束。三妾孟玉楼拿来大、小两面镜子；五妾潘金莲三面镜子，外加一面大穿衣镜；潘金莲屋里丫头庞春梅大、小两面镜子。这才是兰陵笑笑生刻画人物的灵魂：交代了潘金莲多出两面镜子，其中穿衣镜是当铺客户的当品，她也要霸在屋里用，处处拔尖咬群招人恨的性格，还需要再说么？庞春梅，一个丫头有两面镜子，也敢亮晃晃拿出来和女主人一起磨。这种无畏坦荡的气势，《金瓶梅》全书最复杂，五十八回后真正的压轴女性呼之欲出，还需要多言么？甘诺宝力 扶正固本一壶花间 | 友情推送新小米和酱瓜磨完镜等下，另有精彩给你。磨镜老人接过钱不肯离去，眼泪扑簌簌闲聊家中难事：儿子不争气好赌博，把老娘的衣服都赌当了，家里婆娘气得一病不起，今早重病还念叨想吃块腊肉……孟玉楼让人去自己房里拿了块腊肉来，刚把老娘空着两只手骂回家的潘金莲叫过小厮来安：“你对春梅说，把昨日你姥姥②捎来的新小米儿量二升，就拿两根酱瓜儿出来，与他妈妈③儿吃。”② 姥姥：指金莲自己老娘，书中称潘姥姥③ 他妈妈：指磨镜人老婆小米就酱瓜。这是《金瓶梅》特别有滋味儿地方。笑笑生把潘金莲的良善和对一个陌生人的体恤，安排她在把秋菊脸蛋掐个稀烂之后，安排在她日夜咒骂官哥不得好死之后，安排在她脏口狂怼老娘之后。笑笑生对人物的塑造一刻都不停歇，跟随情节层叠累积，定要把读者拽入无从把握人物的困顿而自由境地。完了吗？还有精彩在这里等着。看大门的平安见磨镜老汉走远了，对潘金莲和孟玉楼说：两位娘，他满嘴胡诌都是骗人的，他老婆是说媒的，昨天还从咱门口过几遍，根本没病……你看，一个意外紧跟着一个意外。笑笑生手里抛出的已经不是情节，而是一张张被魔法附体、永无止歇的扑克牌。大门口西门府大门口，无疑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叙事场景，开阔而有意味，许多重要的貌似闲笔发生在这里。第四十六回，大雪，一个穿粗布衣裳的乡下算命老太太从远处走来。吴月娘和众妻妾送客站立在大门口，招呼老妇人过来算命，只有潘金莲不信也不算：随他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一语成谶。西门府大门口，曾经的人物命运大剧透。第四十二回，1117年的元宵之夜，西门府一妻五妾，锦缎华服、满头珠翠站在大门口，陪家中来客一起看烟花，整条街的人都围过来，看灯、也看在清河县活成了神话的西门府如花妻妾，为此西门庆不得不利用职务之便，出动武警维持秩序。再早一年1116年1月，宋慧莲的故事，还记得她吗？她在大门口靠着门框嗑瓜子，恨不得把西门庆送她的小玩意都挂在身上，叮叮当当。她在大门口和陈敬济打情骂俏:你不等我就恼一生~ ，她扶着陈敬济提鞋子，百般挑逗，引得潘金莲暗动杀机。后来宋慧莲老公来旺被陷害服刑，上路之前在西门府紧闭着的大门口逗留再三，夫妻俩没见最后一面。不几天宋慧莲就上吊死了，宋慧莲的故事在大门口开始，也在大门口结束。再早一年的1115年8月，李瓶儿倒贴千万金银嫁西门庆，光嫁妆就雇了十多个精壮小伙抬了四、五日，最后自己雇花轿把本人抬到西门府大门口，西门庆因恼其另嫁蒋竹山，大门紧闭半天没人出来迎花轿，清河最富有的女人，在大门口一度成为笑柄。……西门府大门口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场景。不用怀疑，笑笑生不仅是一名语言叙事大师，还必定是一位谙熟舞台表演的艺术家。今天就如此，五十八回阅读结束，问候花友，保重，再会。文中及封面插画来自@林风眠的画（林风眠： 广东梅县人，我国著名画家、艺术教育家，毕业于法国巴黎美术学院，1928年在杭州主持创办国立艺术院）；公号“一壶花间”发表文字均申请版权保护，侵权必究。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5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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