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回西门庆捐金助朋友 常峙节得钞傲妻儿（1）1117年6月底、7月事兄弟开口借钱花友好，我们开始读第五十六回。西门庆去京城为蔡京丞相贺寿，还拜了干爹，回到清河。有人来借钱了。往外借钱是西门庆的一桩老买卖。第一回笑笑生向我们介绍西门庆的时候，说他开间生药铺，“又放官吏债”①。借钱给官吏和商人，如李智、黄四等，西门庆是要赚钱的，但借钱给哥们儿除外。① 官吏债：一种高利贷，借钱给官吏。古代士子通过科考后，要去京城选官，需要路费，到京城后，拜见座师、上司，宴请同年、同乡，之后，再准备赴“任所”的盘缠、雇佣人等，用度不菲。官吏债利息极高，“八扣”或“九扣”起算，年利“加三”以上。以借银100两为例，借债人只得80两（八扣）或90两（九扣），利息仍按100两算，年利率高达30%（加三）以上。（参考《何为“放官吏债的”》 @赵威）（参考《金瓶梅大辞典》 黄霖主编 巴蜀书社）西门庆没当官前，还在清河地面儿混的时候，结拜了“帮闲抹嘴”的十兄弟，后来当官后格局打开忙得要死，会中十友逐渐散了，但和其中几个还有往来，比如应伯爵、常峙节，他们都向西门庆借过钱。应伯爵借钱那段很精彩，是第六十七回的事。这功夫来借钱的，是当年结拜排行老九的常峙节。西门庆手头很紧常峙节租住的房子到期了，老婆见天恶言恶语，就寻思着买套房住，但他的兜比脸还干净。可能觉着自己分量不够，拉着应伯爵来向西门庆借钱。不料一向大方的西门庆今天面有难色。西门庆踌躇了半晌道：“既这等，也不难。且问你，要多少房子才够住？”伯爵道：“他两口儿，也得一间门面、一间客坐、一间床房、一间厨灶──四间房子，是少不得的。论着价银，也得三四个多银子。哥只早晚凑些，叫他成就了这桩事罢。”西门庆道：“今日先把几两碎银与他拿去，买件衣服，办些家活，盘搅过来，待寻下房子，我自兑银与你成交，可好么？”不管借多借少，西门庆先应了下来。常峙节要买大概一室两厅带厨房的房子，约40两银子（约现今40万元左右），西门庆手头竟拿不出来。山东首富也缺钱。但为了不凉哥们的心，西门庆拿出了东京一行剩下的十二两碎银，让常峙节先用着，堵一堵老婆成天唠叨的嘴：这些你拿回去先家用，等找好要买的房子，我手头周转过来，该多少钱我到时候一定借你。关于这笔钱后来借出去的过程，西门庆对哥们儿有极为温情的表现，这是后话。西门庆的金钱观流动资金对西门庆之珍贵，从做政府采购项目的李智、黄四最后一笔借款已有体现。最后一笔500两银子，中间人应伯爵张了四次口，好不容易才借出来。开始花间以为西门庆意识到了那是个坑，不愿再跳。直到他抬着豪礼巨资长途奔袭去拜干爹，加之生意上的大宗现金流动，才意识到西门庆手头可不宽裕。单看政和七年（1117）一到六月西门府的大宗现银支出：政界投资为蔡京贺寿，现金1000两，珍宝不计其数；因苗青案西门庆被山东巡抚曾孝序参劾，进京贿赂蔡京300两；请蔡蕴、宋乔年两位御史及山东地方官员耗银1000两；为蔡京秘书翟谦寻妾送嫁、为妓女李桂姐被告进京办事等；经营投资借贷李智、黄四政府采购项目2500两；扬州支盐投入500两；生药铺、绒线铺、当铺、官吏债四大经营板块流动资金所需不祥。其他投入情人王六儿买房120两；以上现金流动，政界投入依然占最大权重。我们曾经算过西门庆在上一年政和六年（1116）的现金流向，政治资源投入比重占全盘投资的54%，目前看来，这一比例并没有明显变化。手头这么紧，西门庆依然尽量满足小兄弟常峙节的要求，除了不愿意驳应伯爵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基于自己的金钱观：西门庆道：“兀那东西（指金钱），是好动不喜静的，怎肯埋没在一处！也是天生应人用的，一个人堆积，就有一个人缺少了。因此积下财宝，极有罪的。”钱是活物，孔方兄好动不好静，一人堆积另一人就少了。这是什么格局。商人天生也。金钱既媒介而非价值。这一花间不明觉厉的现代经济学理论，已经被西门庆透彻认知并深刻践行了。春逝秋至这一回开篇有一些阅读气氛必须要提。花友知道《金瓶梅》结构有五回一小节，十回一大节特点，五十六到六十回，这五章的故事核心是儿子官哥死亡。死亡是排列着来的，再下一个五回李瓶儿死亡；紧跟着再一个十回，我们又帅又能耐的男主西门庆就要向我们告别了。花友要记住此一刻呀——第五十六回。笑笑生此回开篇就两次提到西门庆没精神：从京城回来，“连醉了几日，觉精神减了几分”；再一处提到“整日被人家请去饮酒，醉得了不得，通没些精神”。让告别来得晚些吧~花间还要提的是，西门庆上一回还在京城，这一回开篇就回到了清河，如此情节的大空间跨越，笑笑生是通过京城遇故交，旧友赠歌童来连接的。在京城正事办完后，西门庆和同来贺寿的生意伙伴苗员外喝酒，席间夸老苗家的歌童好。你猜怎么着，这边西门庆刚到家，人家苗员外人就送到了。两个小歌童的名字意味悠长，一个叫春燕，一个叫春鸿。到清河不久春燕水土不服就死了。有研究者说，作者如此费周章，只不过要取春“燕”、秋“鸿”两字意境。春逝而秋至，时序轮回，《金瓶梅》最后的告别就这样开始了。问候花友，冬安，再会。（封面来自@王斌的画，权侵删）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5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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