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回应伯爵隔花戏金钏 任医官垂帐诊瓶儿（1）1117年4月24日、25日，2日事我怎么看你都像个“贼”！这是全家靠着西门庆吃喝，好哥们应伯爵骂西门庆的话你信不信？关键是西门庆被骂惨还眼睛笑眯一条缝不生气。应伯爵的嘴该多厉害。为了把李智、黄四的第四笔借贷五百两银子尽快落实到位，应伯爵终于要请客了。当然不提钱的事：我在哥家筷子都不知吃下去多少双，请哥一顿是应该的。应伯爵的嘴有多香甜。出清河县城十公里有一内相①花园：千树浓阴，一弯流水。粉墙藏不谢花，华屋掩长春景，占地之阔二三日玩不完。① 内相：太监的别称。因太监主要从职宫内,故称内官、内侍、内监等,明尊之为内相,与当时太监权盛有关。此处为太监在清河所置产业。应伯爵相当用心。提前一天打前站，自己雇厨师、买食材，又请了会中哥们儿常峙节作陪，另有妓女韩金钏，再有两个男优歌童，一切安排停当。西门庆到了，先搂着妓女韩金钏游园：但见垂杨柳、荼蘼架、太湖石、松风亭、梅花三十树，又见探梅阁、牡丹台、听竹馆、风来亭、听月楼、名家手迹处处。怀中的妓女韩金钏眼波流转，软腰盈握，旁边儿的男优红粉白面，胭脂朱唇。开宴之前，俩歌童合唱了一首流行歌《字字锦》，歌喉婉转，绕梁不绝。一切都很顺利，五百两借银眼看着没问题了，但席间应伯爵因输了酒令，讲了个冷笑话，气氛开始有点不妙：伯爵说道：“一秀才上京，泊船在扬子江。到晚，叫艄公：‘泊别处罢，这里有贼。’艄公道：‘怎的便见得有贼？’秀才道：‘兀那碑上写的不是江心贼？’艄公笑道：‘莫不是江心赋，怎便识差了？’秀才道：‘赋便赋，有些贼形。’”几篇真假公案话音落地，常峙节惊呼罚酒：二哥你说错话！错在西门庆这一山东首富（赋），却被应伯爵说出了贼形。西门庆假装没听懂：莫非秀才也认别字？常峙节可真烦人，这一点比不上谢希大，应伯爵活该，请他来添堵。停一下。注意《金瓶梅》最著名的公案来了，那就是关于五十三到五十七回的真伪争辩，争了好几百年。如上面赋与贼这般写作的心机、刻薄和主观论断，在《金瓶梅》的其他篇章极其罕见，但在这五回中俯拾皆是。少了大家风范。所以明万历学人沈德符②考证论断这五回为“陋儒补以入刻，无论肤浅鄙俚，时作吴语，即前后亦绝不贯串，一见知其赝作矣”。沈德符说这五回因原著佚散，后陋儒补刻，假的。② 沈德符：明代万历年间文学家，生长于北京。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中举人，精通音律，熟谙掌故。著作《万历野获编》等。作者 八零二高级教师 / 高级记者现居大连 / 添加微信交流我看你就是个暴发户！应伯爵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找补，慌乱中又说出下面这段大实话，妙在典故：又说：“孔夫子西狩得麟①，不能够见，在家里日夜啼哭。弟子恐怕哭坏了，寻个牯牛，满身挂了铜钱哄他。那孔子一见便识破，道：‘这分明是有钱的牛，却怎的做得麟！’”① 西狩获麟：见《春秋·哀公十四年》记载，即公元前481年，在鲁国大野（今山东菏泽巨野县），贵族叔孙氏的车夫鉏（chú）商狩猎得麒麟，不知何物求教孔子，孔子观之曰：仁兽，麟也。话刚讲完，不用常峙节提醒，应伯爵哑口跪下了。老牛与麒麟，人间牲畜和天生神兽，低头负重与生来高贵。挂满铜钱的牯牛，顶多就是个爆发户，西门提刑难以逾越的阶级出身，就像卡塔尔世界杯输赢，是用钱无法解决的问题。古代最末流的商贾出身，靠自家大门口老爹一间小生药铺发家，这一段直戳西门老爹的痛处。你说说自己是个啥玩意？相当冒险的口技，说真话，比胡说八道危险多了。在西门庆前跪下来的应伯爵：你看我这真的是该死了……旁边的妓女韩金钏出来给他打圆场：应花子成天就这么胡咧咧，哪有一句真话~接下来的段子，应伯爵通过相当深刻的自黑，挽救了这个明媚的郊区花园午后，也挽救了李智、黄四的五百两借贷。来看应伯爵使出浑身解数，走钢丝般的高超表演：西门庆道：“你这狗才，刚才把俺们都嘲了，如今也要你说个自己的本色。”伯爵连说：“有有有，一财主撒屁，帮闲道：‘不臭。’财主慌的道：‘屁不臭，不好了，快请医人！’帮闲道：‘待我闻闻滋味看。’假意儿把鼻一嗅，口一咂，道：‘回味略有些臭，还不妨。’”说的众人都笑了。常峙节道：“你自得罪哥哥，怎的把我的本色也说出来？”众人又笑了一场我就是个屁，哥你别当真。西门庆开心了。常峙节最后补的这一刀也相当精彩，原来他竟然不蠢，一切重回闹哄哄、乱央央的戏谑笑骂。当我们远离真相，大家才感到安全，欢乐也随之而来。今天就到这，问候花友，周末欢乐，再会。（文中及封面插画来自@王斌的画，感谢。权侵删）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5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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