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西门庆陪亲朋饮酒,吃的酩酊大醉,然后来到了孙雪娥的房子里头。雪娥正在灶上忙着收拾家火,听见西门庆去她房里了,慌的两步并做一步行。先是郁大姐在他炕上坐着,一面撺掇他往月娘房里和玉箫、小玉一处睡去了。
原来孙雪娥住的也是一明两暗三间房一间床房,一间炕房。西门庆也有一年多没来他房中来。听见西门庆今天进来,连忙向前替西门庆接衣服,安顿中间椅子上坐着。一面揩抹凉席,收拾铺床,洗澡薰香,走来给西门庆递茶吃了,搀扶上床,脱靴解带,打发安歇。一宿无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到了第二天廿八,是西门庆生日。刚烧完了纸,只见韩道国手底下的胡秀到了门口,下了牲口。左右禀知西门庆,就叫胡秀到厅上,磕头见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问他货船在那里,胡秀递上书帐,说道:“韩大叔在杭州置了一万两银子缎绢货物,见今直抵临清钞关,缺少税钞银两,未曾装载进城。”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西门庆看了书帐,心内大喜,吩咐棋童上饭给胡秀吃了,教他往乔亲家爹那里见见去。就进来对吴月娘说:“韩伙计那边货船到临清了,使后生胡秀送书帐过来了,如今少不的把对门房子打扫,把货卸到那里得了,然后寻个伙计收拾,咱们开铺子卖货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月娘听了,就说:“那可太好了,你抓紧寻找伙计吧,这也不早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西门庆道:“如今就等应二哥来,我就对他说,让他赶紧找人去。”不一时,应伯爵来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西门庆陪着他在厅上坐,就对他说:“韩伙计杭州的货船已经到了,现在还缺少个伙计发卖。”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伯爵就说:“哥,恭喜!今日正是你华诞的日子,货船也到了,决增十倍之利,喜上加喜。哥若寻卖手,不打紧,我曾有一个相识,却是子一辈父一辈的朋友,原是缎子行卖手,连年运拙,闲在家中,今年才四十多岁,眼力看银水是不消说,写算皆精,又会做买卖。此人姓甘,名润,字出身,现在石桥儿巷住,倒是自己房儿。”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西门庆道:“这样好啊,明天赶紧叫他过来见我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正说着,只见李铭、吴惠、郑奉三个先来磕了头。不一会儿,杂耍乐工都到了。在厢房中打发吃饭。只见答应的节级拿票来回话说:“小的叫唱的,止有郑爱月儿不到。他家鸨子说,收拾了才要过来,就被王皇亲家人拦到宅里唱了。小的只叫了齐香儿、董娇儿、洪四儿三个,收拾了一会儿就过来。”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15.html
西门庆听见他不来,便道:“胡说!怎的不来?”
便叫过郑奉问:“怎的你妹子我这里叫他不来?果真是被王皇亲家拦了去?”
那郑奉跪下便说道:“小的不知道。”
西门庆道:“他说往王皇亲家唱就完了?是不是以为我拿不来他呀!”
便叫玳安儿近前吩咐:“你多带两个排军,拿着我的侍生帖儿,到王皇亲家宅子里面见你王二老爹,就说我这里请几位客人吃酒,郑爱月儿答应下两三天了,好歹放了他来。倘若推辞,连那鸨子都与我锁了,墩在门房儿里。真是可恶!”
一面叫郑奉:“你也跟着一块儿去。”那郑奉又不敢不去,走出到外边来,央及玳安儿说道:“安哥,你进去,我在外边等着罢。一定是王二老爹府里叫,怕是还没去哩。有累安哥,若是没动身,您看怎的将就一些让他好好的过来吧。”
玳安道:“如果他真的去了王家,等我拿帖儿讨去;若是她在家藏着,你进去对妈妈说,教他赶快收拾收拾一块儿过来,俺就替他回护两句言语儿,爹这边也就罢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他从夏老爹宅里定下,你要不来,他可生气啦。”这郑奉一面先往家中说去,玳安同两个排军、一名节级也随后也来了。
且说西门庆打发玳安去了,就问伯爵道:“你说这个小淫妇儿,真是可恶!在别人家唱,我这里叫他来,他还不来。”
伯爵道:“是呀,哥!你说这小行货子,他知道甚么?他还不知道哥你的手段!”
西门庆道:“我倒见他酒席上说话挺伶俐的,叫他来唱两天试试,没想到她倒这等可恶!”
伯爵道:“哥今日拣这四个粉头,都是出类拔萃的尖儿了。”
李铭道:“二爹,恐怕你还没见过爱月儿哩!”
伯爵道:“我同你爹在他家吃酒,他还小呢,这几年倒没曾见,不知出落的怎样的了。”
李铭道:“这小粉头子,虽说有个好个身段儿,光是一味妆饰,虽然唱曲也会,但怎能赶的上桂姐一半儿。爹这里是那里?叫她敢不来!就是来了,就是来了也亏不了她?还是小,不知轻重。”
正说着,只见胡秀来回话道:“小的到乔爹那边见了来了,伺候老爹示下。”
西门庆教陈敬济:“后边讨五十两银子,令书童写一封书,盖上章,差一名节级,明天早上起身,一同下去,给你钞关上的钱老爹,教他过税的时候照顾一二。”一会儿,陈敬济取了一封银子来交给胡秀,胡秀领了文书以及税帖,第二天早上一同起身,不在话下。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边喝道,平安来报:“刘公公与薛公公来了。”
西门庆赶忙冠带迎接至大厅,见毕礼数,请至卷棚内,宽去上盖蟒衣,上面设两张交椅坐下。应伯爵在下,与西门庆关席陪坐。薛内相便问:“这是何人呀?”
西门庆道:“说起来去年老太监过来也见过,这乃是学生故友应二哥。”
薛内相道:“却是那个爱说笑的应二吗?”
应伯爵欠身道:“承蒙老公公还记得小的,就是在下。”过了一会儿,拿茶上来吃了。
只见平安走来禀道:“府里周爷差人拿帖儿来说,今天还有一席,来迟些,叫老爹这里先坐,不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