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瓶儿回到房中,坐在净桶,只觉得下边就像尿尿一样,哗的就流了下来,登时流的眼前一阵发黑。然后起来穿裙子,忽然感觉一阵旋晕,向前一头撞倒在地上。幸亏迎春在旁搊扶着,就这样还把额角上磕伤了皮。
然后迎春和奶妈把李瓶儿搊到炕上,半天都不省人事。这下可把迎春急坏了,赶忙使绣春:“快对大娘说去!”绣春走到席上,报与月娘众人。月娘撇了酒席,与众姐妹慌忙走过来看李瓶儿。见迎春、奶妈两个搊扶着他坐在炕上,不省人事。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月娘便问:“他刚才还好好的进屋呢,怎么突然的就不好了?”然后迎春揭开净桶给月娘瞧,这一瞧,把月娘吓了一跳。说道:“怎么这么多血呀!他刚才只怕吃了些酒,助赶的他血旺了,流了这些。”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玉楼、金莲都说:“大姐姐,他那吃什么大酒了。压根也没吃多少!”大家一边说话一面煎灯心姜汤灌他。半晌才苏醒过来,才说出话儿来。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月娘问:“李大姐,你怎么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李瓶儿道:“我不知怎的。只是回到屋里,坐下净桶起来穿裙子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不觉天旋地转起来,由不的身子就倒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月娘便把来安叫过来说:“快点请你爹过来──对他说,叫他请任医官过来看看你六娘”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李瓶儿又嗔教请去:“不用大惊小怪,让他在前面吃酒,别去打搅他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月娘吩咐迎春:“迎春,你铺好床叫你娘睡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月娘于是也就吃不成酒了,吩咐收拾了家伙,都到后边去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西门庆陪侍吴大舅众人,到了晚上回到后边月娘房中。月娘告诉了他李瓶儿跌倒之事,西门庆慌走到前边来看视。只见李瓶儿睡在炕上,面色蜡黄,扯着西门庆衣袖哭泣。西门庆问他怎么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李瓶儿道:“我到屋里坐净桶,不知怎的,下边的血就像那尿一样的只顾流了起来,不觉眼前一块黑黑的。起来穿裙子,天旋地转,就跌倒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622.html
西门庆见他额上磕伤一道油皮,说道,“丫头都在那里,怎么不看着点儿,好好的还让你摔了,把头给磕了?”
李瓶儿道:“还说呢,这亏大丫头都在跟前,和奶妈搊扶着我,不然,还不知跌成什么样呢。”
西门庆道:“明天早上,我请任医官过来给你看看吧。”当天晚上西门庆就在李瓶而对面的床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西门庆去了衙门里,然后使琴童请任医官去了。任医官直到晌午才过来。西门庆先在大厅上陪他吃了茶,使小厮说进去。李瓶儿房里收拾干净,熏下香,然后请任医官进房中。
任医官给李瓶儿诊完了脉,走出外边厅上,对西门庆说:“老夫人脉息,比前番甚加沉重,七情伤肝,肺火太旺,以致木旺土虚,血热妄行,犹如山崩而不能节制。若流下的血是紫者,犹可以调理;若鲜红者,乃新血也。学生开过药来,若稍止,则可有望;若是止不住,那就不好办了呀。”
西门庆道:“望乞老先生留神加减,学生必当重谢!”
任医官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之间的情分,学生无不尽心。”
西门庆待毕茶,送出门,随即准备了一匹杭绢、二两白金,使琴童送过去顺便讨了药来,药名曰“归脾汤”,乘热吃下去,其血越流之不止。西门庆越发慌了,又请大街口胡太医来瞧。胡太医说是气冲血管,热入血室,也取了药来。但是吃下去之后,就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月娘见前边乱着请太医,只留申二姐住了一夜,给了他五钱银子、一件云绢比甲儿并花翠,装了个盒于,就打发他坐轿子去了。花子由自从那日开张吃了酒去,听见李瓶儿不好,使了花大嫂,买了两盒礼来看他。
见他瘦的快没人样了,跟往常大不一样了,两个在屋里大哭了一回。月娘后边摆茶请他吃了。韩道国说:“东门外住的一个看妇人科的赵太医,指下明白,极看得好。前年,我媳妇月经不通,就是他过来看的。老爹要不请他来看看六娘,没准就看好了。”西门庆听了,就使琴童和王经两个叠骑着头口,往门外去请赵太医。
然后西门庆又请了应伯爵过来,和他商议道:“第六个房下,现在病的这么厉害,可怎么办呀?”
伯爵失惊道:“嫂子之前不是说都好些了吗,怎么又突然不好啦?”
西门庆道:“自从小官哥没了,他一天到晚的忧虑,把病又发了。昨日重阳,我接了申二姐,想给他唱个曲儿解闷玩耍,散散心。她也没怎么吃酒啊,谁知道走到屋里就头晕起来一交跌倒,把脸都磕破了。请任医官来看,说脉息比以前还要沉重。吃了药,血流的倒越发旺盛了。”
伯爵道:“你请胡太医来看了吗,他怎的说?”
西门庆道:“胡大医说,是气冲了血管,吃了他的,也不见动静。今日韩伙计说,门外一个赵太医,名唤赵龙岗,专科看妇女,我让小厮过去请去了。把我焦愁的不行。就是为了这孩子,日夜焦虑把这病又给勾起来了。妇女人家,又不知个回转,劝着他,又不依你,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呀。”
正说着,平安来报:“乔亲家爹来了。”
西门庆一面把乔亲家让进厅上,同伯爵叙礼坐下。乔大户道:“闻得六亲家母有些不安,特来候问。”
西门庆道:“可不是吗。一向因小儿没了,着了忧戚,原本身上就些不调,这又把病给勾了起来。蒙亲家挂念。”
乔大户道:“请人来看了不曾?”
西门庆道:“之前一直吃任后溪的药,昨日又请大街胡先生来看,吃完了药越发转盛。今日又请门外专看妇人科赵龙岗去了。”
乔大户道:“咱县门前住的何老人,大小方脉俱精。他儿子何歧轩,见今上了个冠带医士。亲家何不请他来看看亲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