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破金瓶梅之七十:为何说孙雪娥“汉子再不进我屋里来”是最悲绝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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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与吴月娘和好,孟玉楼和潘金莲牵头集资庆贺,李瓶儿因被视为二人不和的“祸根”,拿出一两二钱五分银子的大头,孟、潘二人各拿五钱,李娇儿在孟玉楼软磨硬缠下,拿了四钱八分,独孙雪娥这个“小淫妇”(孟玉楼语)极不情愿,说出一番怨恨有加的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我是没时运的人,汉子再也不进我屋里来。我那讨银子?”求了半日,最后拿出一根三钱多点的银簪子来充数。
“汉子再不进我屋里来”,这是痛彻肺腑之言,道出了使女出身的孙雪娥内心的哀怨与绝望。自从潘金莲与春梅联手怂恿西门庆痛打孙雪娥之后,孙雪娥地位一落千丈,被打回了使女的原形,自己清醒意识到,无论怎样努力,使女的卑贱出身是无法改变了。她有妾形而无妾实,无使女形而有使女实。“哀莫大于心死”,一句“汉子再不进我屋里来”的悲鸣,标志孙雪娥自信心自尊心的彻底毁灭,如果她要想好好活下去,她就必须认这个命,她就必须忘掉自己妾的名分,像使女一样活着。
正因为孙雪娥委曲求全,自甘下贱,在极不情愿交了份子钱之后,在为西门庆与吴月娘和好的欢宴上,本该与妾们平起平坐而应占有一席之地的孙雪娥,却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
且看第一轮敬酒: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来到,请西门庆、月娘出来。当下李娇儿把盏,孟玉楼执壶,潘金莲捧菜,李瓶儿陪跪。
在这个看似完整的按尊卑顺序排列出场的家庭成员序列里,独独缺了妾里排位第三的孙雪娥。孙雪娥此时在哪里?肯定在厨房,现在还轮不到她上桌呢!也就是说,西门庆家族重大活动,是没有她的份的!
再看第二轮敬酒:良久,递毕。月娘转下来,令玉箫执壶,亦斟酒与众姊妹回酒,惟孙雪娥跪着接酒。
看,孙雪娥只能在第二轮出现,而且还排在使女玉箫之后,甚至其位置还不如使女玉箫——玉箫执壶,她跪着接酒,其地位等而下之,卑贱至极。
直到第三轮,在使女们全都上来后,孙雪娥这才得以排在李瓶儿之后,打横而坐。此后,众人欢声笑语,个个争宠邀爱,却再也不见提及孙雪娥!
能想象得出此时孙雪娥内心的屈辱与激愤,实际上,她是口服身服而心未服,虽然“汉子再不进我屋里来”,但她却可以进别的汉子屋里去,后来与来旺有染,这,应该看作是对“再不进我屋里来的”西门庆的报复吧?

《读破金瓶梅》徐景洲著 2011年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
徐景洲 微信号:xjz1956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7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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