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门庆的妻妾中,李娇儿是个异类。因为她是妓女出身,没有丝毫的社会地位,为所有人看不起,所以,无论对谁,她都能放低身段,时刻不忘自己的卑微出身。正因为如此,在妻妾间的争风吃醋上,在对待西门庆与其他女人的关系上,她最看得开,看得淡,几乎从不过问,只求独善其身,是西门府中的一个隐士,一个看客。
最为出奇者,在男女关系上,李娇儿不仅不吃西门庆的醋,不与西门庆身边的女人们争风吃醋,有时还乐于促成此事。此类的显例,便是她的侄女李桂姐被西门庆包养,西门庆的妻妾们大都持嫉恨、恼怒的态度,她却高兴得不得了,“那李娇儿听见要梳笼他的侄女儿,如何不喜?连忙拿了一锭大元宝,付与玳安,拿到院中”,给李桂姐“打头面”。
作为西门庆的二老婆,听说西门庆另有新欢,不仅不恼,反因这女人是自己侄女更为高兴,这是怎样龌龊的心态?
显而易见,在伦理上,侄女与亲姑夫发生关系,应属为人所不耻的乱伦之列,但李娇儿与李桂姐却都乐享其成,特别是李娇儿,不仅坦然接受这个事实,还心中大喜,乐于促成此事。换了别人,定会心生妒忌,大吵大闹,立即告诉其他妻妾,联合起来结成反对阵线,而且,反对的理由,天经地义。
李娇儿这种以辱为荣心理的基础,源自于她的妓女出身。她始终忘不了自己和侄女的妓女身份,而妓女处事的基本原则,就是卖身为本,只要能卖得出,就是好妓女,就是成功的妓女,“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更是如此。性交易只是她们谋生的手段,而且是正常的谋生手段,伦理道德在她们的行为准则中是不存在的。所以,自己和侄女伺候同一个男人,没有什么不正常,更别谈争风吃醋了。
淡然接受这个事实,已是诡异之事,李娇儿还乐于接受,闻之“如何不喜”,似乎是她期盼已久的事。这种匪夷所思的态度,出自两种心理:一是侄女能被西门大官人看中并长期包下,证明其在妓女行业中的地位非常之高,是其容貌才艺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标志,也是她侄女所在妓院兴旺发达的标志。二是西门庆与侄女有了如此亲密关系,对于自己在西门庆家中地位的提升,在西门庆心中所占分量的增加,都有百利而无一弊。
完全从功利出发,李娇儿哪里会有羞辱与嫉恨的心理产生,她只能“高兴得不得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西门庆长期包占的妓女呢?更为荒诞的是,李桂姐后来还认吴月娘为干娘,认西门庆为干爹,更是好一个“乱”字了得。
徐景洲著《读破金瓶梅》 2011年 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7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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