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金瓶梅》各种本子的小说文字而言,最有价值的是《金瓶梅词话》,它是其他各本的祖本。《金瓶梅词话》原刻本现存于世完整或较完整者有三部:
二、原北平图书馆藏本(现藏于台湾台北市外双溪故宫博物院);
三部为同一刻本,而以日本慈眼堂藏本为最完善。日本栖息堂藏本第五回末页异版,当系后来补刻的一页。
这一刻本当付刻于万历四十五年(公元1617 年)冬,刻成于天启初年(1621),理由详见前文,此处不赘。
崇祯年间刊行的《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即「崇祯本」),是《金瓶梅词话》的改篡本。
清朝康熙年间刊行(即张竹坡评本),其小说文字基本上采用的是崇祯本的《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由于词话本中的刻误太多,这就势必影响到崇祯本、张评本都遗留下了很多错误。
198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戴鸿森先生校点的《金瓶梅词话》删节排印本,订正了词话本的许多错误。
白维国先生在《徐州教育学院学报》1989 年第2 期上发表了〈《金瓶梅词话》校点商兑〉一文,指出戴校本中的漏校、误校、误点之处数以百计。
我们也发现词话本和戴校本中有大量的错误,而且是白先生文中没怎么指出的。
其中有不少舛误还遗留在最近齐鲁书社出版的崇祯本校点排印本和张评本校点删节排印本中,也都有必要再行校正。
《金瓶梅》是我国古典长篇小说中名列前茅的杰作,也是世界文学名著之一。
为了能够整理出版一部理想的或较为理想的《金瓶梅词话》校点排印本,也为了使出版的《金瓶梅词话》校点删节排印本、崇祯本校点排印本和张评本校点删节排印本订正得更好些,为了有利于对这几部宝贵的古籍的整理,并有利于对《金瓶梅》这几种主要版本的阅读与研究,我们在此将词话本中的舛误予以订正(主要依据日本慈眼堂藏本)。
同时对戴校本及齐鲁书社崇祯本排印本和张评本删节排印本的校点,也提出一些商榷意见,谨供参考,恳望这几种校点本以后能有新的更大的提高
下面例举的「词话本」指日本大安株式会社1963 年《金瓶梅词话》影印本。
为了节省篇幅,下面仅举我们所掌握的以上各本中大量舛误的一部分。
1. 词话本卷前第3 页〈四贪词〉第四首〈气〉中有云:「一时怒发无明穴」。
按:「无明穴」应作「无明火」,因「火」字草书与「穴」字草写形近而误。戴校本袭用「穴」字,误,应订正为「火」。「无明」为佛家语,意为愚痴。通常称烦恼动怒为「无明火起」。
2. 词话本第一回3 页8 行,戴校本3 页11 行,「一个好色的妇女,因与了破落户相通」。
按:「了」应作「个」。因「个」字简体草写与「了」形近而误。全书中「个」与「了」相误的实例很多。
这「一个」好色的妇女指潘金莲,这「个」破落户指西门庆,前后各用一「个」字相应。
3. 词话本第一回6 页后半页1 行,戴校本6 页10 行,「清河壮士酒未醒」。
按:「清河」应作「阳谷」。这首诗来自《水浒传》第二十三回。
《水浒传》中武松是清河县人,故云「清河壮士」;而《金瓶梅词话》将武松改成了阳谷县人,故此处亦当改为「阳谷壮士」。
4. 词话本第一回18 页6 行,戴校本17 页10-11 行,「武松道:『嫂嫂不信时,只问哥哥就见了。』」
按:「见」应作「是」。因「是」字草书与「见」形近而误。崇祯本此处作「是」。
5. 词话本第二回5 页9 行,戴校本25 页7 行,「六鬓斜插一朵并头花」。
按:「六鬓」不通,应作「云鬓」。因「云」字简体草写与「六」形近而误。
第四回写「西门庆便向头上拔下一根金头银簪,又来插在妇人云鬓上」,十九回写潘金莲「云鬓簪着许多花翠」,二十七回写潘金莲把一朵瑞香花「簪于云鬓之傍」,后又写她戏折一枝石榴花「簪于云鬓之旁」,均可为证。
戴校本将上述第四回中的「云鬓」,从崇本改为「云髻」,非是。
6. 词话本第三回4 页后半页3 行,戴校本36 页13 行,有诗云:「两意相投似蜜甜,王婆撮合更搜奇。安排十件挨光计,管取交欢不负期。」
按:「甜」字失韵,应作「脾」,与「奇」「期」押韵。此诗来自《水浒传》第二十四回,正作「脾」。
全诗是:「两意相交似蜜脾,王婆撮合更稀奇。安排十件捱光计,管取交欢不负期。」可证。
「蜜脾」,乃蜜蜂营造的连片巢房,酿蜜于其中,其形如脾,故名。
王禹偁〈蜂记〉云:「其酿蜜如脾,谓『蜜脾』。」李商隐〈闺情〉诗:「红露花房白蜜脾,黄蜂紫蝶两参差。」
7. 词话本第三回5 页后半页5 行,戴校本37 页13 行,王婆夸潘金莲「你诗词百家曲儿内字样,你不知全了多少!」
按:「全」应作「会」。因「会」字简体草写与「全」字形近而误。崇祯本觉「全」意不通,改为「识」,非是。
8. 词话本第三回7 页1 行,戴校本38 页18 行,有诗句嘲笑武大郎「却把婆娘自送人。」
按:末三字应作「白送人」。因「白」「自」形近而误。此诗来自《水浒传》第二十四回,正作「白送人」。
9. 词话本第三回7 页后半页8 行,戴校本38 页13 行,齐鲁社崇祯本49 页11 行、张评本删节排印本70 页16 行,写西门庆「摇摇摆摆径往紫石街来」。
按:「紫石街」应作「县西街」。《水浒传》写潘金莲与王婆住在阳谷县紫石街,《金瓶梅》改到了清河县县西街(第一回写武大与潘金莲夫妇二人「在紫石街住不牢,又要往别处搬移」,又写「武大自从搬到县西街上来,照旧卖炊饼」,崇祯本、张评本文字基本一样),他们隔壁是王婆的茶房。
此处写西门庆来王婆茶房欲会潘金莲,故「径往紫石街来」的「紫石街」,应作「县西街」。
10. 词话本第三回11 页后半页末行,戴校本43 页10-11 行,齐鲁社崇祯本53 页1行、张评本74 页19 行,西门庆对潘金莲说他先妻陈氏「没了,已过三年……」「三」按:应作「一」。
第七回西门庆对孟玉楼说「不幸先妻没了一年有余」,可证。
「已过三年」来自《水浒传》第二十四回,西门庆对潘金莲说「小人先妻……殁了已得三年」,《金瓶梅》沿袭之,写为「小人先妻……没了,已过三年」。
但西门庆过了一两个月却对孟玉楼说「不幸先妻没了一年有余」,前后矛盾。
应将沿袭《水浒传》中之所写而致误的「已过三年」,改为「已过一年」,以使前后所说的时间统一。
11. 词话本第四回2 页5 行,「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粉脸斜偎。」
按:「粉脸」前夺一「把」字。此段描写来自《水浒传》第二十四回,有对句云:「将朱唇紧贴,把粉面斜偎。」崇祯本将所夺之「把」字补为「将」字,不妥。
12. 词话本第四回5 页后半页1 行,「根下犹来着银打就、药煮成的托子。」
按:「来」应作「束」。因「束」字草写与「来」字简体草写形近而误。
第三十八回「银托束其根」,五十回「银托束在根下」,七十五回「束着托子」,七十七回「根下束着银托子」,均可证。
崇祯本异想天开觉「来」字不通,改为「带」字,不妥;应作「束」字。
13. 词话本第四回6 页3 行,「若遇风流清子弟,等言战斗不开言。」
按:「等言」不通,应作「等闲」。《水浒传》第二十四回「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闲云雨便偷期」,可证。
14. 词话本第四回6 页后半页6 行,戴校本49 页17 行,齐鲁社崇祯本61 页14 行、张评本85 页1-2 行,「西门庆刮刺上卖炊饼的武大老婆,每日只在紫石街王婆茶房(坊)里坐的。」
15. 词话本第四回6 页后半页9 行,戴校本49 页20 行,齐鲁社崇祯本61 页末行、张评本85 页4 行,写郓哥「一直往紫石街走来,径奔入王婆茶房(坊)里去。」
16. 词话本第五回3 页5 行,戴校本54 页7 行、齐鲁社崇祯本67 页6 行、张评本90 页3 行,武大对郓哥说「明日早早来紫石街巷口等我。」按:「紫石街」应作「县西街」。
17. 词话本第五回3 页后半页4 行,戴校本54 页18 行,齐鲁社崇祯本67 页14 行、张评本90 页14 行,写武大「出到紫石街巷口,迎见郓哥……」
18. 词话本第五回4 页后半页2 行,戴校本55 页15 行,齐鲁社崇祯本68 页11 行、张评本91 页14 行,潘金莲说西门庆「你闲常时只好鸟嘴,卖弄杀好拳棒,临时便没些用儿……」
按:「只好鸟嘴」应作「只如鸟嘴」,因「如」字草书与「好」字草书形近而误。此句来自《水浒传》第二十五回,正作「闲常时只如鸟嘴」。
19. 词话本第六回1 页后半页7 行,戴校本62 页18 行,齐鲁社崇祯本76 页2 行、张评本100 页18 行,「何九到巳牌时分,慢慢的走来,到紫石街巷口,迎见西门庆」。
20. 词话本第六回4 页4 行,戴校本65 页4 行,「有〈鹧鸪天〉为证」。
按:此句应作「有诗为证」。因下面所写是一首诗,而不合〈鹧鸪天〉词牌。
此处来自《水浒传》第二十六回,但《水浒传》中写的是一首〈鹧鸪天〉,《金瓶梅》中此处改成了一首诗,而忘记改「〈鹧鸪天〉」为「诗」,致有此误。
21. 词话本第七回8 页9 行,戴校本76 页3 行,写安童给孟玉楼带来「四块黄米面枣儿糕,两块糖,几个艾窝窝。」
下面写孟玉楼从中送给薛嫂「一块糖,十个艾窝窝」。不能从「几个」中送「十个」。崇祯本觉此处意不通,将「几个」改为「几十个」。
22. 词话本第七回12 页后半页8-9 行,戴校本80 页9-10 行,齐鲁社崇祯本93 页7行、张评本128 页12-13 行,写孟玉楼改嫁西门庆,「到三日,杨姑娘家并妇人两个嫂子孟大嫂、二嫂,都来做生日。」
这里写的是六月初孟玉楼改嫁到西门庆家三日的事。孟玉楼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七日,西门庆的生日是七月二十八日,所以「都来做生日」根本不通,应是「都来做三日」之误。
当时习俗,新娘出嫁第三日设宴庆贺,称为「做三日」。如第三十五回写吴大舅之子吴舜臣娶了乔大户娘子侄女郑三姐,有「明日吴大妗子家做三日」,「吴月娘与众房……往吴大妗家做三日去了」,「今日娘每都不在,往吴妗子家做三日去了」等语。
九十一回写孟玉楼改嫁李衙内,李衙内这边下回书,请众亲戚女眷「做三日,扎彩山,吃筵席」,「吴月娘那日亦满头珠翠……坐大轿,来衙中做三日赴席,在后厅吃酒。」均可为证。
23. 词话本第八回8 页1-2 行,戴校本88 页末行,齐鲁社崇祯本100 页末行、张评本138 页6 行,写潘金莲认定是哪个妙人送给西门庆的扇子,「不由分说,两把折了。」
按:「折」应作「扯」。下文写「西门庆救时,已是扯的烂了,说道:『这扇子是我一个朋友卜志道送我的……被你扯烂了。』」可证。
24. 词话本第八回9 页6-7 行,戴校本90 页5-6 行,齐鲁社崇祯本102 页1-2 行、张评本139 页12-13 行,写武松「去时三、四月天气,回来却淡暑新秋……前后往回,也有三个月光景。」
按:从第二回的描写来看,武松离开清河县上东京,当是政和二年十一二月的事。回来是八月上旬。故此处所叙与前面所写相抵牾。应校为「去时十一二月天气,回来却淡暑新秋……前后往回,也有八个月光景。」
25. 词话本第九回4 页3 行,戴校本98 页4 行,齐鲁社崇祯本110 页1 行、张评本147 页5 行,写武松「一径投紫石街来。」
26. 词话本第九回9 页后半页末行,戴校本103 页19 行,「那李外传见是武二,唬得谎了」。
按:「谎」应作「慌」。因「慌」字草写与「谎」字简体形近而误。崇祯本觉「唬得谎了」不通,改为「先吓呆了」,不妥。
27. 词话本第十回1 页后半页8 行,戴校本106 页末行,「……并酒保、唱的干证人,在厅前跪下。」
下文有「一干人」「一干犯人」「一干人众」「一干人等」「一干人犯」等语可证。崇祯本觉「干证人」不通,改为「一班人」,不妥。
28. 词话本第十回3 页后半页1 行,戴校本108 页13 行,「覆审无异同」。
按:「同」应作「词」。因「词」字简体草字与「同」字形近而误。崇祯本觉「无异同」意思不通,删去「同」字,作「无异」,不妥。
29. 戴校本108 页13-14 行,「拟武松合依斗殴杀人,不问手足、他物、金刃〔五〕,律绞。」114 页校记〔五〕云:「『金刃』,原作『金两』,崇本同,径改。……」
按:「金两」意通,「金刃」反倒别扭。武松有「金两」,并无「金刃」。因而词话本原刻、崇祯本此处均无误,戴校不妥。
30. 词话本第十回7 页3 行,戴校本111 页23 行,齐鲁社崇祯本125 页1 行、张评本162 页13 行,「只因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梁中书同夫人在翠云楼上,李逵杀了全家老小,梁中书与夫人各自逃生。
这李氏(按:指李瓶儿)带了一百颗西洋大珠,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与养娘妈妈,走上东京投亲。」
按:「政和三年」应作「政和二年」。本回写知县李达天等人于「政和三年八月」申文东平府,武松遭发配。
接着,西门庆与众妻妾宴赏芙蓉亭,西门庆对吴月娘说花子虚娶李瓶儿「今不上二年光景」。
插叙说「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李瓶儿逃出梁中书府,到东京后,嫁花太监侄儿花子虚为妻。
「政和三年正月」距政和三年八月,仅7 个月,说「今不上二年光景」不妥;而由政和二年春到政和三年八月,有一年半左右,正合于「今不上二年光景」。
本回还写李瓶儿嫁花子虚后,花太监带她到广南住了半年有余。后来花太监因病告老还家在清河县居住。
吴月娘说花太监死于「前者六月间」(政和三年六月)。李瓶儿若是政和三年正月十五之夜逃出梁府,到东京与花子虚结婚,最早也是当月下旬;随花太监到广南,最早也是次月(二月);在广南住了半年余,最早也住到了政和三年八月,花太监告老还乡居住清河,又死于政和三年六月间,这一切无论如何对不上号。
只有将「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改为「政和二年正月上元之夜」,以上各种时间才能顺理成章,对上面的一切才能解释通。
31. 词话本第十一回4 页前半页末行至后半页首行,戴校本118 页11-13 行,雪娥道:「主子、奴才常远似这硬气,有时道着!」春梅道:「中。有时道使时道,没的把俺娘儿两个别变了罢!」
按:「有时道使时道」应作「『有时道』便『时道』」。因「便」字草书与「使」形近而误。
书中有「便」「使」相误的一些实例。如第一回「只是这般不见使」,「使」应作「便」;第三回「俺这里又便常在家中走的卖翠花的薛嫂儿同作保」,第四回「因向妇人便手势」,两处「便」均应作「使」。
崇祯本觉「有时道使时道」不通,改为「有时道没时道」,不妥。
32. 词话本第十一回10 页后半页1 行,戴校本124 页1 行,「久闻桂姐善能禾唱南曲」。
按:「禾」应作「乐」。因「乐」字简体草写与「禾」形近而误。「善能乐唱南曲」,即善能弹乐器唱南曲,此回写桂卿、桂姐姊妹「玉阮同调,歌唱递酒」。
「玉阮」即指弦乐器,相传因西晋阮咸善弹这种弦乐器而得名,可简称「阮」。无疑桂卿、桂姐都是边弹乐器边唱的。
崇祯本觉「久闻桂姐善能禾唱南曲」不通,改为「久闻桂姐善能歌唱南曲」,亦可,词话本中也有「能歌唱南曲」的实例。
33. 词话本第十二回7 页后半页1 行,戴校本132 页2 行,齐鲁社崇祯本146 页末行、张评本186 页12 行,写孙雪娥、李娇儿二人不听月娘之言,「约的西门庆进入房中,齐来告诉」金莲在家养小厮一节。
按:「约」应作「待」。因「待」字草书与「约」字草写形近而误。
本回中「待的西门庆家来」,第五回「待的李娇儿吃过酒」,六十二回「待的李娇儿、玉楼、金莲众人都出去了」,均可为证。
34. 词话本第十二回8 页2 行,戴校本132 页15 行,(西门庆)「认的是潘金莲裙边带的物伴」。
按:「物伴」应作「物件」。因「件」字草写与「伴」形近而误。下文西门庆对潘金莲说「这个是你的物件儿」,可证。
35. 词话本第十二回10 页后半页8 行,戴校本135 页5 行,齐鲁社崇祯本149 页末行、张评本189 页19 行,「孟玉楼打听金莲受辱,约的西门庆不在家里,瞒着李娇儿、孙雪娥,走来看望……」。
36. 词话本第十二回11 页8 行,戴校本135 页16 行,「你不问了青红皂白」。
按:「了」应作「个」。理由见第2 条。崇祯本改为「个」,是。
37. 词话本第十二回15 页6 行,戴校本139 页10 行,「我顶上这头发,近来又脱了奴好些」。
按:「奴」系衍文。因「好」字草写与「奴」形近,刻工误刻为「奴」,当即发现刻错,遂又补刻一「好」字,致有此误,故「奴」字当删。崇祯本即删去「奴」字。
38. 词话本第十二回16 页1 行,戴校本140 页4 行,齐鲁社崇祯本154 页14 行、张评本195 页9 行,「我语言不的了?」
按:应作「我言语不的了?」「言语」:说,吭声。第十三回「我不言语便了」,十八回「以此不言语」,第二十回「不敢言语一声儿」等等,实例很多,均可为证。
39. 词话本第十二回18 页3 行,戴校本142 页4 行,「这四桩儿是恁的说?」
按:「恁」应作「怎」。形近而误。崇祯本即改为「怎」。
40. 词话本第十三回12 页后半页3 行,戴校本154 页17 行,「有诗为证」。
按:「诗」「词」应作,因下面是一首〈鹧鸪天〉词,而不是一首诗。崇祯本即改「诗」「词」为。
41. 词话本第十四回6 页6 行,戴校本161 页1 行,「共该银二千八百九十五两,三人均分讫。」
按:「二」应作「一」。前面写「太监大宅一所,坐落大街安庆坊,值钱七百两,卖与王皇亲为业;南门外庄田一处,值银六百五十五两,卖与守备周秀为业」;「住居小宅,值银五百四十两」,李瓶儿暗使冯妈妈叫西门庆买了。这几项加起来共计银一千八百九十五两,非「二千八百九十五两」。崇祯本即改「二」为「一」,极是。
42. 词话本第十四回10 页7 行,「句又来」。
按:「句又来」意不通,应作「可又来」。因「可」与「句」形近而误。第十九、五十、五十八、五十九、八十五、八十八、九十五回中都有「可又来」这一词语。可证。戴校本164 页20 行改为「却又来」,且不出校记,既误而又失原本面貌。崇祯本觉「句又来」意不通,将此三字删去,不妥。
43. 词话本第十四回11 页后半页4-5 行,「李瓶儿道:『大娘既要,奴还有几儿,到明日每位娘都补奉上一对儿……』」
按:「几儿」应作「几对儿」,夺一「对」字,下文「一对儿」可证。戴校本改「儿」为「对」,不妥;应在「几」与「儿」之间补一「对」字。
44. 词话本第十四回12 页后半页10 行,戴校本167 页9 行,「李瓶口里虽说……」
45. 戴校本171 页15 行「……好歹西明日都光降走走。」按:衍一「西」字。
46. 戴校本173 页22 行,「下面又有许多小鱼鳖虾蟹儿跟着他」。
按:衍一「又」字。原刻无「又」字。无「又」字通。多加一「又」字且不出校记,有失原刻本真实面貌。
47. 词话本第十五回4 页后半页1 行,戴校本174 页13 行,「大郎因为在王婆茶房内捉奸,被大官踢中了死了」。
按:「大官」应作「大官人」,夺一「人」字。前文有「是咱县门前开生药铺、放官吏债西门大官人的妇女」,后文有「武松……被大官人垫发充军去了」,均可证。崇祯本即把「大官」改为「大官人」。
48. 词话本第十五回6 页2-3 行,戴校本176 页1 行,齐鲁社崇祯本189 页13 行,「说他从腊里不好到如今」。
按:「腊」应作「腊月」,夺一「月」字。齐鲁社张评本此处作「腊月」,是。
49. 词话本第十五回6 页前半页末行,戴校本176 页9 行,「快请二妈出来!」
按:「二」应作「三」。因李桂卿、李桂姐妓院老虔婆是李三妈,而不是李二妈。崇祯本即把「二妈」改为「三妈」,是。
50. 词话本第十五回6 页后半页4-5 行,「俺大官近日相绝色的表子,每日只在那里门走」。
按:「大官」应作「大官人」。戴校本176 页13 行仍作「大官」,不妥。
崇祯本「官」下增一「人」字,「相」下增「了个」二字,均是。「门走」应作「行走」,因「行」字草书与「门」字简体草写形近而误。如第八回中「街上各处闭门了几日」,「闭门」应作「闲行」,「门」即「行」之误,原因如上述。崇祯本觉「门走」不通,删去「门」字。
戴校本176 页14 行校为「闲走」,既误且不出校记,有失原刻本真实面貌。
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54.html
51. 词话本第十六回5 页2-3 行,戴校本185 页2-3 行「……想必你叫他话来。」
按:「叫」应作「教」,音近而误。下文「西门庆哄道:『我那里教他?』」可证。
齐鲁社崇祯本199 页4 行、张评本245 页5 行,此句作「想必你叫他说来。」「叫」亦应作「教」,下文有「西门庆道:『我那里教他?』」可证。
52. 词话本第十六回5 页8 行,戴校本185 页8 行,「他要和你一处住,与你做了姊妹……」
按:「了」应作「个」。理由见第2 条。崇祯本即把「了」改为「个」。
53. 词话本第十七回1 页3-5 行,戴校本193 页3-5 行,「记得书斋乍会时……今宵幸得效于飞。」
按:此词缺末二句,第十三回末尾曾写有此词,末二句是:「颠鸾倒凤无穷乐,从此双双永不离。」词牌当是〈鹧鸪天〉。应在校记中增加一条,予以说明。
54. 词话本第十七回2 页9 行,「雪白玉体透帘帏,禁不住魂飞魄扬。」
按:「扬」应作「荡」。这是一首〈西江月〉,此字处要求仄声。第十回有相近的一首,此句正作「禁不住魂飞魄荡。」可证「扬」乃「荡」之误。
55. 词话本第十七回5 页2 行,「迩者河湟失议,主议伐辽。内割三郡,郭药师之叛,失陷。」
按:「失陷」前应夺「燕山」二字。据《宋史》卷四七二‧列传第二三一‧〈奸臣二‧郭药师传〉,郭药师叛宋前同知燕山府,他降金后遂使燕山府失陷,故「郭药师之叛」后面应作「燕山失陷」。
戴校本196 页14 行,从崇祯本删「失陷」二字,不妥。
56. 词话本第十七回5 页5 行,戴校本196 页17 行,齐鲁社崇祯本211 页7 行、张评本260 页11 行,「张达残于太原」。
按:「残」应作「殁」,因「殁」字草书与「残」字草写形近而误。「张达殁于太原」之事见《金史》卷七十九‧列传第十七〈张中孚传〉,其中写张中孚「父达,仕宋至太师,封庆国公。中孚以父任补承节郎。
宗翰围太原,其父战殁,中孚泣涕请迹父尸,乃独率部曲十余人入大军中,竟得其尸以还。」《金瓶梅》各种版本将「殁」字误为「残」字,这就把一位抗金的民族英雄变成残杀太原人民的刽子手了。因此,这一处是一个大错误。
由以上可知《金瓶梅》作者或修改者是读过《金史》的,文化修养很高,而又很注意太原的历史。
57. 词话本第十七回9 页后半页7 行,「东京门下文书,坐落府县拿人。」
按:「门」应作「行」,因「行」字草书与「门」字简体草写形近而误,参见第50 条所举之例。第十回「一面行文书坐落清河县」,四十七回「照依原行文书」,五十一回「朱太尉批行东平府,着落本县拿人」,「东京上司行下来批文,委本县拿人」,「有东平府行下文书来」,七十八回「上司行下文书来」,「东京行下文书」,均可为证。
戴校本200 页末行,从崇祯本作「东京关下文书」,非是。齐鲁社崇祯本215 页15 行、张评本265页6 行,均作「关」,皆判断之误,原作应是「行」字。
58. 词话本第十八回6 页3-4 行,戴校本207 页末行,「玉楼道:『骂我每也罢,如何连大姐也骂起淫妇来了?』」
按:「大姐」应作「大姐姐」,夺一「姐」字。「大姐姐」指吴月娘,下文「玉楼道:『大姐姐且叫了小厮来问他声……』」可证。
西门庆在街上听说李瓶儿嫁了蒋竹山,非常气恼,下马进仪门,见吴月娘、孟玉楼、潘金莲、西门大姐正在跳百索儿耍子,便骂「淫妇们闲的声唤,平白跳甚么百索儿!」他踢了潘金莲两脚,走后,玉楼说:「骂我每也罢,如何连大姐姐也骂起『淫妇』来了?」如作「大姐」,即西门庆之女西门大姐,那就成了吴月娘也该被骂作「淫妇」,显然不合作者、也不合孟玉楼之本意,故「大姐」乃「大姐姐」之误。
59. 词话本第二十回12 页9 行说西门庆娶李瓶儿后,「又买了两个小厮,一名来安儿,一名棋童儿。」
按:引号里这三句可能是作者以外的人补加的,故应删去。因为第十五回写西门庆娶李瓶儿之前,家中已有来安儿:「来兴、来安、玳安、画童四个小厮跟随着」西门庆;第三十一回棋童才到西门庆家:写西门庆做官后,李知县给他送了一名小郎,「唤名小张松……改换了名字,叫做书童儿……祝日念又举保了一个十四岁小厮来答应,亦改名棋童。」
这些内容与第二十回中所写的三句相抵牾,将那三句删去,前后的意思才不自相矛盾。
60. 词话本第二十一回3 页后半页9-10 行,「月娘亦低声帏昵枕,态有余妍」。按:「帏昵枕」应作「睥帏睨枕」。崇祯本作「睥帏昵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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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5 月18 日于西安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5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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