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降生世上,就像一粒种子落地,一颗棋子入盘,定位于一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你围个水泄不通。
你要发展,首先要学会一件本领:通人情,达世理。于是生活中处处都是人情世理,官场有,商场有,男人的世界有,女人的世界也有。
小家庭是大社会的细胞,也是大千世界的缩影。兰陵笑笑生比他的先辈们聪明,他没有学祖宗那种「以大写大」,大人物,大事件,反映大历史。
而是学会了「以小见大」的巧妙手法,以西门庆一家,再现天下国家。以一家之上下结构,一家之人事关系,一家之人情世故,再现社会之结构、社会之关系、世间之人情世故。
说得再具体点,就是通过家人媳妇们的争宠斗势,影射社会间的勾心斗角;通过女人们的人情世理再现社会生活的人情世理。
有人说,《金瓶梅》是「借事含讽」,真可谓一语中的,而且写得那样细腻逼真,色彩鲜活。
西门庆的家庭很特殊。他独自一身,成为一家的擎天柱,唯一的家长,被一群如花似玉的妻妾簇拥着。
月娘为裙钗之首,下有五房姐妹,每房姐妹之下,还有一群供驱使的丫鬟、奴婢、家人媳妇环绕着。
这颇有点像朝中的政治组织,皇帝之下有宰相,宰相之下有六部,六部之下又有诸司……由下至上,层层迭起,活似一座金字塔,构成下对上的依附关系。
然而有趣的是,虽然名分各定,等级森严,内中的行事,却常常别有异曲、怪调,那内在的因由、奥妙,细细查来,却令人于惊诧之余,感受到另一番情味。
事实上女人的地位,是依据西门庆宠爱的程度而定,就连妻妾们居室的位置,也显示出与西门庆关系的疏密来,从潘金莲的「玩花楼」到孙雪娥住的后院,由前向后依次呈现出从亲近而渐疏远的关系。
一切围绕「情」行事,其间哪有什么名分、是非、道理可言!
潘金莲背着西门庆偷小厮,按理应是罪不容诛吧,谁想只因那位高傲的丫鬟庞春梅一句袒护的话,西门庆一肚子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李娇儿的丫头夏花儿,偷了一大块金子,西门庆扬言,要抽狼筋鞭子,还令吴月娘让人领出去卖了。
又是因李桂姐一句话,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正经妻子吴月娘说句话,若不顺西门庆的心,便好长时间阴着脸,不瞅不理她。
显然在这个家庭里唯有一件东西─情─男女之私情,起着支配作用。何止家庭,官场不也是如此吗?
西门庆不过一介乡民,因向蔡京送了一份丰厚的生日礼物,蔡京一句话,就让他一步登天,做了山东一省的理刑副千户,选官的那套制度,便算不得数了。
皇帝下旨,让打了败仗的杨戬的亲族家臣发配充军,西门庆只给管事官送了五百石米(指五百两银子),便脱了西门庆一家的干系。
法、理、制度,在人情的面前,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情高于理,更超越法。人情支配一切,这种现象,不!是这种幽灵,伴随着中国的历史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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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正因如此,正因人人都懂得这一人生秘方,所以西门府的女人,个个都挖空心思,百计千方地要与那位府中「皇帝」建立情的纽带。因为与主子有了那层关系,没有地位可以有地位,没有钱财可以有钱财,只要需要可以毫不费力地得来。
方法也再简单不过:以己之有,投主子之所好。他们各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吴月娘凭着千金小姐、正头娘子的身价,还有那容许老公随意娶小老婆的宽容大度;
孟玉楼靠得是钱财和善解郎意;李瓶儿是个富贵姐儿,又生得白净,还有那宝贝儿子;潘金莲不仅有卖俏的手段,更有那掌握西门庆性生活隐私以牵制对方的拿手戏儿;孙雪娥是先头娘子的影儿,又有调汤的特技;……
至于再下一等的婢女、家人媳妇和妓女们,除了自身的自然条件外,一般都知从女主子中,找一个中间人做依托。庞春梅与潘金莲狼狈为奸,李桂姐靠干娘吴月娘;贲四嫂靠西门庆「肚里的蛔虫」玳安;……宋惠莲失去了原先的依托潘金莲,孤身奋战,最终难逃房中自缢的悲剧。
裙钗如是,那些官场中的须眉男子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做梦都想荣迁擢升的人,有几个不讨好上司,不讨好皇上,不寻找靠山,不以己之有投主子之所好的。
西门庆认干爹,顶夏提刑的缺,升了理刑正千户;夏提刑央了林真人,林真人又央朱太尉,太尉对蔡京说:「要将他情愿不管卤簿,仍以指挥衔在任所掌刑三年。」
顶替西门庆原职的何永寿,靠他叔叔何太监,亲自从皇上嘴里讨了官;……如果说,往上爬,靠的是走人情讨好上司的话,那么同等关系之间,相互倾轧,则靠的是智力。
西门府的几位有点头面的女子,平时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潘金莲是位头号的妒妇,她恨不得将西门庆发生过性关系的情敌,一个个都征服的俯首帖耳,大有独霸情场的势头。
她不但嘴头子如利剑、「淮洪」一般,且心狠手辣,狡诈奸邪,孙雪娥、宋惠莲、李桂姐、李瓶儿、如意儿、贲四嫂……都败在她的手里。
她既是幕后的谋划者,又是冲锋陷阵的斗士。但终因树怨太多,被吴月娘撵出家门,被逼向死地。孙雪娥、宋惠莲都属于轻狂女子,轻狂得很易被利益冲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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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雪娥对自己没有正确的估价,对别人也缺乏分析,遇事不问皂白,不察原委,一味地蛮干、乱撞;宋惠莲不知趋避,西门庆背地给她点好处,都成了她炫耀的资本,幼稚得不晓得防护,成为众矢之的。
她们既无潘金莲那般主动进攻态势,又缺乏心计,最终成了对手的刀下鬼。
这期间哪有是非曲直,哪有黑白善恶,唯有强弱的较量。弱肉强食,这也似乎是人世间的「公理」。
按理,潘金莲并非得势的李瓶儿的对手,然而潘金莲事事用心,李瓶儿处处退让。
她一方面普施恩惠,把银子首饰一把把一件件地送人,不但潘金莲得了不少好处,连她的母亲乃至丫鬟也受益匪浅。
另一方面,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一味地委曲求全,逆来顺受,原以为可感化对手,使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恩将仇报,在丧子的痛苦中,在潘金莲锋刀利剑的频频进击下,含愤死去了。
强暴战胜了仁慈,邪恶战胜了善良。此所揭示的不单是西门宅一家之现象,恐怕普天之下莫不如此吧?
与潘金莲的强暴、李瓶儿的心软不同,李娇儿与孟玉楼则属于另一种类型的女人。她们性格内向,「大智若愚」,或站在一旁,隔岸观火;或躲在幕后,调拨策划。
李娇儿有自知之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装聋作哑,从不爱多表态,落得做好好先生。一旦潘金莲伤害了自己,也只暗记于心,待到抓住对方致命弱点,便向西门庆告发,让吃醋的主子替自己出气。
孟玉楼是位能驾御潘金莲的女人。她善于利用潘氏达到自己的目的。害死宋惠莲,她做了无名英雄;潘氏与吴月娘斗气,她出面调停,充当和事佬;
潘金莲治死李瓶儿母子,她一言不发。「恼那个人也不知,喜欢那个人也不知,显不出来」,反落个「温柔和气」的好名声。她俩的结局也比别人好。
作者这样写,似乎是别有心意的。本来,性格张扬好斗的人,无论胜败如何,最终都没好果子吃。而那些审时度势,善于在矛盾的夹缝中求生存的人,善于在幕后策划的人,往往可免祸得福,作者的描写是真实的,同时也颇耐人寻味。
吴月娘是一部书中的上上人物,从「楼月善良终有寿」的结尾诗来看,作者对这位妇人肯定多于否定。同样在这一女主子身上,更多地印下了作者的对处世为人、世故人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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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月娘「立身刚正」,「性格宽宏」。小妾们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乐于跟她说,也能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她乐于助人,「替人顶缸受气」,「一时风火性,转眼却无心」,同时也易受人蒙蔽。初蒙蔽于潘金莲,后从宋惠莲与李瓶儿母子的惨死中,醒悟过来,聪明起来。
在西门府里,吴月娘与众人的最大不同是「立身刚正」。有人评论她是位「贞妇人」。
正因其立身刚正,方为「一部书中出色第一人物」。月娘曾与潘金莲议论一件丈母养女婿案,她曾借事言道:
「大不正则小不敬,母狗不掉尾,公狗不上身,大凡还是妇人心邪,若是那正气的,谁敢犯边。」
后来潘金莲也偷起女婿来,吴月娘发现后,训斥潘氏道:
「常言道:男儿没信,寸铁无钢;女人无行,烂如麻糖。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你有长俊正条,肯教奴才排说你?」
这位没有文化的女子,把论语中的话都搬了进来,这或许是作者借吴月娘的口来自我表白也说不定。
作者在小说第78回写贲四娘子先与玳安有奸,后又勾攀西门庆的故事,而后说道:「看官听说:自古上梁不正,则下梁歪,此理之自然也。」
由此可见,吴月娘上述的话与作者的观点是完全吻合的。这不单是作者对女人行为的一种看法,也包含着对当时朝廷政治生活的认识、企冀。试想如果皇帝、大臣都能「立身刚正」,中国百姓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正是由于「上梁不正下梁歪」,才弄得社会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
总之,我们稍一留心西门宅内的裙钗世界与宅外的男子世界,便会发现在作者笔下,那是个两两相照的世界,且几乎事事对应暗示。譬如,先写李桂姐拜干娘,继而又写王三官拜义父,最后写西门庆拜义父,做干儿子。
由此看来,须眉男子与小脚女人,政府官员与妓院粉头,名分有别,本质如一,都是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一副奴颜婢膝的灵魂。且作者描写的重点是裙钗世界,不但篇幅多,且写得最细最活,相比之下官场世界则相形见绌多了。
作者正是通过展现女人生活世界来反映明代中后期的社会生活,透过女人生活事理再现整个社会生活的人情世理。性描写之得失在谈性色变的时代,人们对此忌讳莫深。
后来「放」的风一吹,这块荒芜了许久的空地,顿时热闹起来,有追寻其历史渊源的,有探讨其时代风尚的,也有从哲学、人学探讨其合理性与进步性的。有肯定的,有否定的,也有肯定否定参半的。
我既不想评头品足,更不想去重复人家的观点,只就书中的性描写文字,谈点自己的实际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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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应承认一个基本事实,那些写床笫行为的文字,总的说来是全书的血肉,多处是故事情节发展中不可缺少的东西。挖了它,便会伤筋动骨,好多情节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读者读起来,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全书写得最露骨的地方,要算第27 回的「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了,就是这一回的性描写文字,关乎著书中三个重要情节线索。
或者说它是以后情节发展的一个生发源。瓶儿因怀了孕,央求西门庆慢着些,遂引出以后瓶儿生官哥,备受宠爱,潘金莲忌恨,害死官哥,气死瓶儿等一系列潘、李之间的冲突;
另一方面潘金莲因偷听了瓶儿与西门庆的「私语」,便一个劲儿地冷嘲热讽,惹得西门庆老大不高兴,遂将她绑在葡萄架上,来了个性惩罚,险些使她丧命。
于是开始了以后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的一系列矛盾纠葛:一个不断采「花」,一个不断踩「花」;一个以握有隐私牵制老公,一个不断施以性报复。
再者,那潘金莲于葡萄架下丢了鞋,打秋菊。小铁棍拾了鞋,又转到了陈经济手里,陈经济以鞋戏金莲,引出了以后潘金莲与陈经济调情、偷奸的一条线索,最终他们败在了一心报仇的丫鬟秋菊手里。
这段写夏日性交的文字,展示出了两大矛盾(潘金莲与李瓶儿,西门庆与潘金莲)、三条重要情节线索。如果把这段描写性行为的文字挖去了,以后那些故事就难以读懂,难以读出其所以然。
作者笔下的性行为文字,有韵文,也有散文。那些大白话的散文,往往把作者的心窝里的话,一股脑儿地抖出来,自然、直率、真切。
大概正因其真,所以也最能活现人物的性格,揭示人物间的关系,展露人物心理,显示丰富的生活内容,成为一部书中货真价实的文字。少了它,人物的关系、面貌就模糊不清,更难活起来。
譬如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在床褥间卖弄精神,兴致一来,便乘机讨丫鬟、要房子。
宋惠莲在西门庆的怀抱里为老公来旺讨情,或商量如何对付潘金莲……;潘金莲每次像天上掉下来似地接了西门庆,不是对西门庆的性隐私寻根究底,就是挑拨与其他女人的关系;
李瓶儿的温顺痴情,孟玉楼的报怨含酸,吴月娘的假装娇态,林太太的狂荡,……无不在性行为的描写中得到最真切展示;奶子如意儿的丈夫与家庭现状,来爵媳妇的个人情史,李瓶儿与花太监的暧昧关系……也皆从性描写文字中透露出来。
《金瓶梅》是部「寄意于时俗」寓意深刻的书,不单叙述故事如此,描写床笫行为的文字尤为用意。
这类文字虽多达一百多次,但却并非随意乱抹,而是因人而宜,看人下笔。
潘金莲、王六儿、李瓶儿是一部书中特殊的女性,故多为大描大写,对其他女子或小描小写,或一笔带过。即使同一人物,用笔蘸墨也因事因情而变。
潘金莲为淫妇之首,故写其性交文字也为一书之冠。潘金莲与西门庆各自把对方当作发泄情欲的工具,一个想着法儿地寻新试验,一个什么痛苦都愿挨,每次非弄到精疲力竭,不肯罢休。
作者如此用笔,意在暴露这对性欲狂、虐待狂的性变态心理,显示滥淫的罪恶。
王六儿与西门庆搞的是以色易财的交易,一个为谋取更多的财货,拼着身子做,只要男人喜欢,无所顾忌,哪管什么廉耻不廉耻;一个像鞭牛打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求痛快。
故而一部书中最龌龊、最下贱的文字多见于此。待到一夜之间,王六儿与潘金莲一齐动手,西门庆也就呜呼哀哉了,作者戒淫之意随文而彰。
写李瓶儿与西门庆性交文字,与李瓶儿性情变化紧密相关。嫁西门庆前,着意写她性生活枯竭和对性满足的渴望,以及盼早日嫁人的急切心理。
嫁到西门宅后,有一次最重要的性描写文字(在瓶儿房中试胡僧药)。那段文字用意甚深,意在明示李瓶儿因何血崩而死:月经期,精冲了血管。瓶儿以淫始,又自食其果,劝戒之深意可见。
写郑爱月的性文字,则用「香温玉软」之笔。一边是腰肢「未盈一掬」,「柔嫩可爱」;一边是「下面昂大」;一边是「隐忍难挨」,不住地哀求;一边是「肆行抽送」。以细柔温雅衬「西门一味粗鄙」。
西门庆在花园山洞子里,与干女儿李桂姐做起旧日的暧昧事,桂姐一个劲儿地催促:「快些了事吧,只怕有人来。」
一个妓女尚有名分与羞耻心,反衬出西门庆伦理丧尽,廉耻全无。
总之,《金瓶梅》中描写床笫行为的文字,并非「专意在性交」,而是「寄意时俗」,对此,张竹坡别具慧眼,他在〈金瓶梅读法〉中说:「读《金瓶梅》当知其用意处,夫会其处处所以用意处,方许他读《金瓶梅》。」
对其性描写,也当注意其用意处,也当知晓其「欲要止淫,以淫说法」的创作方法。
既然描写性行为的文字容纳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是情节发展、人物塑造、主题表现不可缺的文字,那么它是否是全书最精彩的地方,是否无须删繁就简了呢?当然不是。
它最大的缺陷是太率直,太露骨,太赤裸裸了。连女子的皮肤有无,乃至内部这些本应掩饰的密处,竟一股脑儿地描绘出来,放大渲染一番。
它或许能刺激一些人一时的性欲,但并不能给人以美感,犹如展露人的疮疤、肉瘤,只会令人厌恶一样。
再者,性行为的描写不是从生理学、性科学角度着眼,使人受到性知识的教育,而是纯从常见的性交方式、性交深度、来往次数等方面突出性的粗暴和野蛮性。
再其次着意显示对男性生殖器的崇拜。那些写床笫行为的文字总是渲染、赞美男性生殖器的伟长、昂大,男子为有那个天赐之物而得意,女人见了也无不为之惊喜,性交的具体过程常以它为主角。乃至水秀才等人写的祭奠西门庆的文章,竟将被祭者作为生殖器大大夸赞一番。
有人据此写文章,称《金瓶梅》表现了原始社会就有的人对生殖器的崇拜。把人比作生殖器嘲弄一番,算不算崇拜,我们且不管它,说它表现了原始性意识不假,《金瓶梅》性描写中,原始意味实在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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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种对男性生殖器崇拜相联系,那些「大写大描」文字并不能令人感到多少男女间的真挚深情,倒令人觉得美妙的性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性征服、性虐待,兽性多于人性,男性压迫女性。
就叙事的方法而言,《金瓶梅》性文字的明显缺陷是公式化、雷同化。处处穿插着似骈非骈,似词非词的打油诗,翻来覆去总是那么一套,令人生厌。
又由于这些文字多是从他处抄来的,不但文字粗鄙低劣,甚至有的驴唇不对马嘴,写夏天的却挪用到了冬天,冬天的一段插入了夏天。即使一些散白文字,当写生殖器与射精一类内容时,反反覆覆总是那么几句,难怪有人认为此书是下层艺人所为呢。
的确,一部《金瓶梅》的涉淫文字,鱼龙混杂,优劣杂陈,有价值与无价值搅为一团。使您全要不得,又全删不得,只能去粗取精,汰劣保优。
那些抄来的韵文,理应删光;将散白文字整块切去的方法不足取,那是一种连水带孩子一起泼掉的懒汉做法,一种对民族遗产极不负责任的态度。
愚以为很有必要对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金瓶梅词话》删节本中被删文字,重新斟酌一番,保留那些与情节发展、人物刻画、主题表现直接相关的文字,删去可有可无的赘文。
使其既便于广大读者阅读,又能最大限度地保留《金瓶梅词话》原貌。如此方能结束这部杰作作为禁书、半禁书的历史,推动《金瓶梅词话》传播和研究工作更上一层楼。
本文作者 许建平 教授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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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单位:上海交通大学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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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获作者授权发表,原文刊于《许建平<金瓶梅>研究精选集》,2015,台湾学生书局有限公司出版。转发请注明出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5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