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张弦生│丁惟宁、丁耀亢父子创作《金瓶梅》和《续金瓶梅》说的艺术阐释——评《旷代奇人丁惟宁》和《丁野鹤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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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吉先生是与我所任职的中州古籍出版社合作多年的老作者。他的大作——《张清吉文集(剧作卷)》,在2012年,也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
这部洋洋三巨册、一百六十万字的文集剧作卷主要收了他的两个电视文学剧本——《旷代奇人丁惟宁》(30集)和《丁野鹤传奇》(50集),另收8场历史剧剧本《王安石》一部。
这两部电视剧作是他以电视文学艺术的形式对他的丁惟宁、丁耀亢父子创作了《金瓶梅》和《续金瓶梅》说的学术观点的新诠释,也代表了他学术研究的新高度和文学创作的新成果。

《张清吉文集(剧作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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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吉先生是江苏邳州人。他在务农六年后于“文革”后恢复高考时,考入徐州师范学院。
在学校他博览群书,特别折服于胡适先生所著《中国章回小说考证》一书对九部古代小说名著作者的考证,并被书中“做学问的人当看自己性之所近,拣选所要做的学问;拣定之后,当存一个‘为真理而求真理’的态度”的话所激励。
他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邳州从事地方志工作,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潜心于古代文学名著考证研究。
他所研究的第一个课题就是《醒世姻缘传》一书的作者“西周生”为何许人的问题。他经过数年的征集资料、爬梳剔抉,认为明末清初山东诸城籍文学家丁耀亢是《醒世姻缘传》的作者“西周生”。
他北上南下查找资料,克服种种困难,几次亲赴诸城考察。他在考察途中,为了省钱,晚上就铺一张凉席睡在诸城汽车站,饿了就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饼子充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继他的论文《醒世姻缘传作者是丁耀亢》发表,又于1991年在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学术考证专著《醒世姻缘传新考》。
这部著作引起了许多专家学者的注意,《人民日报》(海外版)等诸多报刊予以报导。
张清吉先生也被聘到诸城市工作,开始对诸城丁氏家族乃至诸城文化、齐鲁文化进行系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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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年之中,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出版了张清吉的专著《丁耀亢年谱》;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丁耀亢研究》论文集也主要是收录了张清吉的相关论文。
由李增坡主编、张清吉校点,被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列入中国古籍整理出版“九五”重点规划项目的著作《丁耀亢全集》,也在1999年3月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这部据丁耀亢的手稿、孤本、善本整理的170万字全集,为研究丁耀亢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1999年,在对丁耀亢资料详细占有、全面研究之中,张清吉先生发现丁耀亢撰写的《续金瓶梅》中的方言俚语,与《金瓶梅》完全相同。
他又依据所搜集到的明代书画、方志、族谱、碑刻等文物资料,认定《金瓶梅》的作者不是别人,而是丁耀亢之父丁惟宁。
他的这一“丁惟宁说”的研究成果形成又一部专著《金瓶梅奥秘探索》,2000年也在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张清吉先生在他的《金瓶梅》作者考证中认为:《金瓶梅》的最早抄本是从诸城传出去的。
《金瓶梅》的作者应是诸城人。他即是“早年叱驭,强仕悬车;盟坚泉石,性癖图书”(王化贞《祭丁柱史文》)、嘉靖乙丑科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巡按直隶而蒙冤罢归的丁惟宁。他既是嘉靖、万历间大名士,又是文学创作大手笔。
研读《金瓶梅》中的诸多奏章文牍,张清吉认为只有具备丁惟宁这样淹贯文学才华和功底的人才写得出来。
丁惟宁于明万历十五年(1587)罢官归里,万历三十九年(1611)谢世,居家二十四年。
丁惟宁“强仕悬车”、人生成熟的黄金时期,且有充裕的时间来撰写长篇巨制《金瓶梅》。
丁耀亢为《金瓶梅》作续集必须拥有《金瓶梅》稿本,不然,无从续起。
由此肯定,丁耀亢拥有《金瓶梅》一书,“兰陵笑笑生”之“兰陵”是丁惟宁拟化的山名,它即指其罢归后隐居家乡著书的九仙山。
而“欣欣子”即是万历八年(1580)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后赠太子太保的山东青州人锺羽正。
他曾是丁惟宁之少子丁耀亢的业师。“明贤里”,亦有迹可寻。诸城俗称“贤人里”。董其昌在其书刊刻时又作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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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月,由山东省金瓶梅学会和诸城市人民政府联合举办,在诸城召开了“《金瓶梅》作者学术研讨会”。
张清吉先生的“丁惟宁创作《金瓶梅》”说,便更加引起学者专家和新闻媒体的重视和注意。
为了光大他的这一论说,并宣传诸城地方文化,他开始对晚明史的全面涉猎研读、力求熟稔地掌握了解明清之际的典章制度、风俗民情、历史人物、方言俗语,以及丁氏父子的生平、交游,在此基础上,他创作出了《旷代奇人丁惟宁》和《丁野鹤传奇》两部电视剧本,并收入《张清吉文集(剧作卷)》之中。
30集电视剧本《旷代奇人丁惟宁》的故事序幕是写明万历二十三年,董其昌向已故阁老徐阶之孙徐元春透露《金瓶梅传》的作者是丁惟宁。
董其昌在诸城丁府得到《金瓶梅传》的抄本,丁惟宁请他为此书写序,并在自己百年西去后刊刻此书。
董其昌又讲了丁惟宁退职回乡后写《金瓶梅传》的起因以及请鍾羽正写序的过程。他并说,书中清河是虚拟的地名,丁惟宁曾在昌平做官。昌平有一水名清河,入大运河。
《金瓶梅传》书中人物原型也多在昌平。剧本从第三集始,自万历元年倒叙写起:那年北直隶一域官贪民怨,社会动荡。朝廷委任嘉靖乙丑进士、侍经筵的丁惟宁为监察御史,巡按北直隶,察院设在畿北昌平。
丁惟宁初到昌平县,就遇到一件命案。凶手是县令的亲戚。县令重金贿赂当朝宰辅张岳(实指张居正)的外甥东郭庆。这东郭庆是一个西门庆式的恶棍,任昌平理刑所千户,骄奢淫逸,霸人财产,夺人妻室,无恶不作。他报信放跑了凶手。
丁惟宁秉公理案,将县令削职、东郭庆斩首。东郭庆临刑前,张岳亲自向丁惟宁求情宽放,遭到断然拒绝。由此丁惟宁一生在官场屡次遭受张岳及其党羽申时行迫害,于45岁时“强仕之年”悬车归里。
回乡后,他在城南九仙山筑庐隐居,将明季窳败的政治和自己处决的土豪东郭庆的劣迹付诸笔端,经五年时间,著成百万余言的《金瓶梅传》。
直至万历四十五年(1617),在丁惟宁去世六年后,此书由董其昌化名“东吴弄珠客”“廿公”,为之写序、作跋,易名《金瓶梅词话》,交由苏州书坊刊刻付印,此书遂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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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耀亢,号野鹤,是《续金瓶梅》的作者,张清吉先生还考证他也是《醒世姻缘传》一书的作者。丁耀亢是明末清初一位多产的诗人、剧作家和小说家。
张清吉先生的50集电剧本《丁野鹤传奇》的故事是以他的《丁耀亢年谱》为时间线索结构而成,展示了丁耀亢在明清易代、神州板荡之际坎坷历史遭遇;
回答了这颗文坛巨星三百四十多年来晦暝不显、知者甚少的原因在于,明清战乱之际丁耀亢的许多著作因乱离而散佚;明朝灭亡后,他的许多作品屡遭查禁焚毁,丁氏名声遭封杀;丁耀亢因写《续金瓶梅》而锒铛入狱几乎丧命,出狱后的作品均用了化名,致使读者不知作者是何许人。
剧作在宏大壮阔、波澜壮阔的叙史文笔中还穿插了丁耀亢的家庭、爱情故事,读来引人入胜,受到艺术感染。
剧本中写到,丁惟宁殁后,丁耀亢遵父嘱负笈青州,拜父亲好友锺羽正为师。万历四十七年,董其昌邀丁家人赴松江华亭校订《金瓶梅传》版样。
21岁的丁耀亢南下,于泰昌元年(1620)春,来到华亭拜在董其昌、乔剑圃门下为弟子,并修订《金瓶梅传》清样。不料正待开印时,书坊遭回禄,原稿和清样成灰烬,书版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也被毁。
董其昌只好请人补写了烧毁的部分,重刻后补入。万历四十八年,《金瓶梅传》得以印出,丁耀亢携百部乘舟北归。
天启元年,丁耀亢赴青州乡试落第。
崇祯十二年,清兵入关抢掠,丁耀亢一家在战乱中辗转,在南京刊刻了他的《天史》。
入清后的顺治五年秋,丁耀亢以顺天府籍应试,获优等,以拔贡资格授镶白旗教习。
顺治十年,旗塾教习考满,又授容城教谕。在两地授课之余完成了他的多部传奇剧本,并在容城开始了他继父志的《续金瓶梅》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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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耀亢的旧友查继佐因“《明史》案”逃避到容城,丁耀亢收留了这名“钦犯”。查继佐帮他修订、誊清《续金瓶梅)书稿,完稿后,携归杭州交武林书坊刻印。
顺治十六年,丁耀亢偕妾和仲子赴惠安任途中,访查继佐不遇,亲去书坊询查。
坊主告诉他,因书中所写金兵入侵掳掠之事,有讪谤当朝之嫌,未敢付印,建议他在书前加《太上感应篇》以掩之。丁耀亢一一照办修订。此时,惠安正处于清军与郑成功的拉锯战中,丁耀亢从福建辞官北归。
顺治十七年,他在杭州见到《续金瓶梅》共印出三千部,书坊已卖出一千部收回工本,余下的两千部,由他携归。
次年,他回到家乡,隐居于橡槚山庄,开始了另一部巨作——《醒世姻缘传》的创作。
康熙四年,丁耀亢遭仇人告讦,以《续金瓶梅》“讪谤”罪押至北京入死囚牢狱。经友人营救,在牢中度过百二十天的铁窗生活后获释。
他身心交瘁、悲痛难已,赴嵩山少林寺出家,但又想到劝善警世的巨著《醒世姻缘传》尚未完稿,又决意回家创庵焚修完成巨著。
康八年腊月,他在病危中将自己的著作近百卷交弟子李澄中审订、收藏,将《家政须知》交季子慎行,喃喃道:“我乃丁令威……化鹤回辽阳!”溘然长逝。
在《旷代奇人丁惟宁》和《丁野鹤传奇》这两部电视剧本中,张清吉先生以文艺作品的形式,用一百五十万字的篇幅,在他描绘的晚明、清初错综复杂的广阔历史背景下,塑造了丁惟宁、丁耀亢父子血肉丰满的文学形象,展示了自己数十年来对丁氏父子的研究成果,具有感人的艺术效果。
他给《金瓶梅》的学术研究注入了生动活泼的形式和激情,推动了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开展。
王平先生在《谈谈〈金瓶梅〉的作者》一文中对张清吉先生的研究评价道:
“当然,‘丁惟宁’说也并非已成铁案,例如小说的故事发生地应是鲁西运河一带,丁惟宁是否来过此地?他对这一带的风土人情了解多少?再如《金瓶梅》写了大量的家庭内部矛盾,丁惟宁是否有这方面的生活阅历?这些还需作进一步的考索。但无论如何,“丁惟宁’说应当是目前最具说服力的观点。”(《山东大学报》2005年9月13日)
这一中肯的评价,拿来评价张清吉先生的这两个电视文学剧本——《旷代奇人丁惟宁》和《丁野鹤传奇》也是很适宜的。

文物保护单位的“丁公石祠”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89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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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单位:中州古籍出版社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第九届[五莲]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论文,2013年。后收入王平主编《金瓶梅文化研究(第六辑)金瓶梅与五莲:第九届(五莲)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即<金瓶梅文化研究>(第六辑)》,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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