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否定《金瓶梅》中的性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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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莫将痈疽作桃花——我看《金瓶梅》中的性描写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作者田耒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近年来,随着学术研究的日益自由与开放,特别是随着“金”学研究的迅速升温和《金》书评价的逐步升格,学术界、文艺界对《金瓶梅》两性描写众口訾议,群目睚眦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一些研究者出于重估一切文艺现象的思考和勇气,开始寻找种种理由,为书中那些久遭抨击的文字作辩解乃至翻案工作。臂如:有的同志以西方的观念意识分析中国的社会现象,认为《金瓶梅》中的性描写与《十日谈》中的同类文字一样,显示了人性的觉醒与解放,这在“天理”压倒“人欲”的明代中后期,具有反封建的进步意义。也有的同志从一部作品是一个整体的观念出发,断言《金瓶梅》中的性描写大都与深化主题,塑造人物和递进情节相关,如写性是为了批奸,写性是为了示丑,写性是为了戒淫等等。因此,对于这些文字不可以污秽为理由作简单的否定,而应当用新的艺术眼光,作新的审美评价。还有的同志从中国小说历史演变的角度着眼,认为《金瓶梅》把性问题纳入小说本体结构,是一种进步,说明作家意识到性爱在人类生存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位置以及对其进行审美观照的积极意义,从而显示了古典现实主义小说的深刻。他们提出的观点不能说全无理论和现象上的依据。但是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显然把一个原本比较复杂的问题,作了过于简单化和皮相化的处理,以致误将“痈疽”作“桃花”了。那么究竟应当怎样看待和评价《金瓶梅》的性描写呢?笔者曾把《金瓶梅》中的涉性文字与已经得到文艺界和广大读者一致肯定的中外文学名著中的同类描写加以比较审视,发现前者与后者在精神意趣与形态表现上存在着几乎是全方位的取向倒错,严重缺乏文学作品中健康性描写所应有的启示性与圣洁感,因此,它是名著中的败笔,不值得或不应当予以肯定。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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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中外文学名著中那些健康的、成功的、富有审美意义的性描写,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们在精神气度上的一个共同特征,便是直接或间接的与具有一定进步的社会理想相连结,明显或潜在的被包含某种合理因素的社会意义所浸透。换句话说,这些性描写是在作家特有的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历史必然的前锋观念的烛照下,有选择、有目的展开的,是作家积极、进步人生态度的艺术显现。譬如,透过《十日谈》的性描写,我们可以看到卜伽丘对封建制度、僧侣阶层的深刻揭露、辛辣讽刺和有力评击,对人性、人道、人生幸福的殷切呼唤和热情弘扬;对爱情的纵声歌咏和对性爱的大胆肯定。总之,可以看到一面与中世纪禁欲神学截然对立的人文主义的旗帜,这在汹涌着文艺复兴大潮的意大利,无疑产生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书的性描写,曾因过于直露而倍受攻讦,但恰恰是这些文学使我们更加清晰地体察到,劳伦斯对现代西方工业文明严重扭曲人类生活,极度窒息人类本性的强烈不满;看到他力图通过重建和谐的两性关系与健康的人际关系,以实现拯救异化了的人类和“阳萎了的世界”的尽管天真却不失美好的愿望。如此深刻的内涵,即使在今天仍在帮助我们认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郁达夫《沉沦》的性描写亦复如此。透过它,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作家经验中的与“性的苦闷”紧密相伴的“生的苦闷”与“社会的苦闷”,而且可以发现在作家坦诚心灵映衬之下的道学家的虚伪,从而更加认识了那个“沉沦”的时代。相比之下,《金瓶梅》的性描写明显缺乏这种素质,尽管它身上也承载了浓重的时代投影,甚至蕴含了一定的社会因素,但这种投影和因素却由于作者或故作丑化,或欣喜观赏的相互矛盾的主观态度,导向了声色放纵、肉欲横流的“世纪末”误区——注意!是“世纪末”误区,而不是新世纪先兆。在十六世纪的中国,尽管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不无萌蘖,但它依然是封建自然经济的附庸;尽管包含人性因素的社会意识已经滥觞,但它还仅仅停留在对旧的伦理纲常的反叛上,而无力构建新的道德规范。那种认为《金瓶梅》性描写表现了人性觉醒与解放的说法,难免有生搬硬套,郢书燕说之嫌;除了尚存有限的认识价值之外,显然没有更多值得肯定的地方。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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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文学研究者大约都不会否认这样的事实:中外文学名著中健康的、成功的、富有美学意义的性描写,都是作品有机和谐、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它对于凸现作品的主题意向,塑造作品的人物形象,构成作品的审美机制,均发挥着无法取代、难以抹煞的重要作用。譬如,被推为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并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的性描写,之所以被批评家一致接受,是因为这些文字承载着极为重要的艺术意蕴。丢掉它,不仅一系列缤纷奇幻的情节、场面难以形成和发展;而且马孔多这块土地特有的愚昧、落后与保守,以及作家对这块土地上芸芸众生所持的悲悯与同情,亦无法得到深层次的体现。按照某些研究者的说法,《金瓶梅》的性描写也具备了这种与作品整体密不可分,必不可少的特质,这显然有些不顾事实,至少是以偏概全了。在我看来,《金瓶梅》中的性描写确有一些与突出作者意旨,展示人物性格,推进故事情节有关,如第十七回中西门庆与李瓶儿看过婚嫁所用头面之后,乘着酒兴那一番“云雨”并交谈,便揭示了李瓶儿之所以不满花子虚而倾心西门庆的原因,从而表现了她性格的某种侧面。第二十七回“醉闹葡萄架”,虽然行文荒唐,落笔龌龊,但毕竟透露了潘金莲的嫉妒好强的性情和西门庆残忍暴戾,几近性虐狂的嘴脸,同时还引出了“陈经济因鞋戏金莲”等一连串重要情节。遗憾的是,这类文字充其量能占全书同类描写的十之二、三。而其余十之七、八的涉性笔墨,均与作品的主题、人物、情节相游离。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没有条件,且实际也没有必要作逐条逐段的条分缕析。其结论的正确与否只要想想以下三点便不言而喻。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1、《金瓶梅》中的写性文字有相当一部分并非作者的独立结撰,它与某些晚明性小说中的同类描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换句话说,是对当时社会流行“秽语”的一种不自觉或自觉的引入。其中对《如意君传》一书,则是进行了直接的吸收、演化和抄袭,其数量多达十多个回目、几十处段落,对此,刘辉先生有专文论述。这样一种来路驳杂、拼凑而成的性描写,恐怕很难说是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2、《金瓶梅》的相当一部分写性文字,不是作者随着作品情节、场面的展开所进行的精心的创造;而是对一种具有公式意味的“性场”俗套的简单套用或机械迁移。对此,我们只要想想书中那些“品萧”、“马爬”、“大战一场”之类的文字,是不难认同的。难怪郁达夫先生在三十年代就批评说:《金瓶梅》的性描写是“重复的、牵强的,省去了也不关宏旨的”(《读劳伦斯的小说》,见《郁达夫文论集》596页)。这样一种八股式的性描写,自然不可能与作品的人物、情节、主题发生密不可分的血肉联系。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3、《金瓶梅》写性的文字极少涉及人物的情绪、心理和感觉。而更多满足于性器官、性过程、性工具的展览,这种描写重心的倾斜,使得它在大多数情况下无形中断了与人物性格天地和作品精神世界的连结,以致丧失了自身应有的文学和美学品格。而缺乏文学与美学品格的性描写,无疑算不上文学作品的天然构成。论述至此,我们已经完全可以断定《金瓶梅》性描写在总体上的赘疣性和附加性——朱星先生说:《金瓶梅》的性描写由后人增添,从版本考据的角度看,这缺乏确凿的实证,但就艺术鉴赏的意义讲,却不失敏锐的目光——面对这样一种涉性文学,客观的研究者自然无法作出肯定性的评价。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1949.html

阅读中外文学名著中那些成功的、优秀的性描写,我们还可以发现:它们之所以能给读者以精神的陶冶、感情的激荡和灵魂的启迪,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内中所写或者是人对理应得到但尚未得到的纯真性爱的执著追求;或者是人对理应得到并且已经得到的美好性爱的痛苦丧失,总之是一种健康的、合理的、正常的性爱显现,而不是相反。《金瓶梅》的性描写恰恰背离了这条美的创造规律。它不是展示人对正常的、合理的、应有的、体现了人性与人道的性权利的追求和爱护,而着意表现过度肉欲的泛滥和病态性欲的放纵。其中仅男主人公西门庆身上,便集中了蓄妾、养娼、奸娈童、占女仆、夺他人之妻、纵非份之欲等一系列毫无节制的性行为,以及每服春药、惯使淫器、病态性交等有违人性自然的泄淫手段。而陈经济、潘金莲、王六儿、李瓶儿等,亦用或者乱伦性交、或者嗜淫成癖,或者以色求荣的卑劣行迹,尽情表现着他们与人的常态性爱格格不入的动物本能。所有这些,构成了一幅人性失迷而兽性充斥,真情泯灭而肉欲横流的图画。在这幅图画之外,尽管有人公开宣传着作家“盖为世戒、非为世劝”(东吴弄珠客《金瓶梅序》)的创作动机;作家本人亦每每站出来议论一番“女人是祸水”,“贪他的断送了堂堂六尺之躯,爱他的丢了泼天哄产业”的危害;甚至图画本身也使有的人获得了初“被颇鄙嫉,及见荒诞之人皆不得其死,而独吴月娘以善终,颇得劝惩之法”(薛冈《无爵堂笔余·卷二》)的总体感悟效果。但是,由于作家思想上的矛盾和艺术上的粗疏,这种较之“纵欲主义”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的封建禁欲主义的道德评价,委实没有力量完全转化为艺术所需要的色彩和气脉。灌注到图画的全部视觉形象中去。这便使那些裸露狂颠的具体写性场面,在有意无意中产生了污染视听,引人堕落的恶劣作用。而具有如此接受效果的写性文字,自然无法进入美的疆域,而只能成为丑恶的标本。它委实不值得我们称赏。

尽管中国和西方的文化意识迥然相异,文学传统、鉴赏习惯亦颇多区别,然而,他们所孕育、所培植的文学作品中的健康的、优秀的性描写,却大致恪守着一种表现手法上的共同圭臬,这便是:在不得不涉及两性关系的地方,坚持以心灵的想象代替感官的刺激;以蕴藉的虚写代替质实的显示;以自觉的节制代替强烈的渲泄;说简单点,即以审美化的诗意表达代替原生态的散文叙述,努力使赤裸裸的性爱现象,披上一层朦胧的、神秘的、优美的轻纱,从而实现由生活向艺术的升华。关于这一点,我们读读莫泊桑涉及性欲的短篇小说和曹雪芹的《红楼梦》,是不难体会到的。其中特别是后者。在性欲描写含蓄化和诗意化的追求与营造上,达到了独步一时,罕见其匹的审美层次。

显然是因为“兰陵笑笑生”的审美意识与审美趣味搀进了极不健康的因素——这在“朝野竞谈‘房术’,恬不为耻”的明代中后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一部《金瓶梅》的写性文字在表现手法与表现形态上,严重破坏了美和艺术的规律。在这些描写中,我们几乎看不到艺术语言和艺术形象所需要的蕴藉性,暗示性和分寸感,有的只是男女生殖器的低劣描摹与病态把玩;是男女性交过程的细腻刻画与原态复述;是淫器、春药的详尽罗列和变态性行为的反复渲染,所有这些近乎“暴露癖”的自然形态的具象呈示,把人类抵御性欲膨胀的羞怯感撕得粉碎,把人区别于动物的廉耻心丢得净光,从而使整个《金瓶梅》的性描写停留在“春宫画”的档次上,永远不能进入读者的审美视界。

应当指出:优秀的中外文学作品实现性欲描写审美化的途径,并非仅有虚写——诗化这一条。除此之外,当作品出于意旨传达的需要,不得不比较直观地显现生活中某些性爱场面时,还常常选择另一种与虚写——诗化手法有交叉但亦有区别的艺术方式,这便是用凝态化的性特征呈示代替动态化的性行为描摹;用性特征凝态呈示特有的优雅性和包孕性代替性行为动态描摹常见的粗俗性和直露性,进而实现性欲描写的圣洁化和艺术化效应。读读《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那曾经倍遭诟病的三十页把,它虽然先后五次描述了康妮与梅勒斯的性交,但内中用于直接展露性动作的文字寥寥无几,而绝大部分是对裸体之美的静态皱染;是男女主人公对异性特性的深情礼赞;是由“波”、“光”、“洪流”、“漩涡”等构成的人物性心理、性感觉的纯真升腾,总之是一种凝态化的艺术造型,它使整个性欲描写美感氤氲而邪念全无。同样成功的例证还可以从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找到。这部作品写章永麟在苇溏中巧遇正在洗澡的黄香久,写他在新婚之夜因性功能丧失而产生的复杂心态,尽管落笔细腻,但由于是凝态的性特性显现,而不是动态的性行为展览,所以它给读者的感觉,是审美情趣的净化而不是占有欲望的萌发。

必须看到,文学作品这样写性爱是有着人类学和文艺学上的深层原因与重要依据的。从人类发展与完善的角度看,性行为是一种本能现象,而人对异性特征的发现与欣赏是思维成熟发达的结果,因此,描绘性特征较之展露性行为,更体现了人的智慧;从文艺生成与发展的角度看,动态行为的模仿产生较早(如舞蹈),而静态形象的呈示出现较晚(如雕塑),因此,描绘静态性特征较之暴露动态性行为,更接近创造的成熟;从艺术形象表现特征的角度看,动态行为作用人的感官,而静态形象启发着人的想象,因此,描绘静态性特征较之展示动态性行为,更显示了文学这门想象艺术的本质与优长。遗憾的是,《金瓶梅》中虽然也有显现女子性征的凝态性的文字,但其作用和目的不过是为赤裸裸的动态性行为作铺垫,接下来出现的往往是“莺声呖呖,燕语喃喃”以及一连串不堪入目,无法称引的展示性的性行为描摹。这样一种绘声传形,以动代静的写性方法,以粗俗的感官刺激窒息了优雅的艺术想象;以动物层次的肉欲诱引消解了审美层次的心灵体验,它与性欲描写审美化的正确途径格格不入。因此,最终无法进入神圣的艺术殿堂,而只能扮演鲁迅先生所抨击的“着意所写,专在性交”(《中国小说史略》)的“末流”小说的角色。

尽管文学作品不是生理教科书;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写也不必象生理学论著中的性阐释那样,具有百分之百的准确性与可靠性,但是,文学是人学,文学作品是作家对人的内宇宙与外宇宙的深层透视与本质再现,这样一种属性特质决定了它的性描写,必须建立在科学与真实的基础上,也就是说行文落墨要体现一种符合人的生理实际的科学态度和不违背人的生活体验的求“真”精神。在这一方面,从《十日谈》到《包法利夫人》再到《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西方小说,大都自然而然地做到了,“五四”以来的现当代中国小说亦鲜有例外地取得了成功的实践。但是,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金瓶梅》却未能具备这种品格。它的大多数性描写充溢着作者的主观随意性,而严重违背了人的生理真实与生活真实,譬如它写男女性欲那般强烈与痴狂,写男女性交那般频繁与持久,均无法在人体和生活中找到依据,难怪鲁迅先生贻以“如有狂疾”,“又越常性”(《中国小说史略》)的评价。至于透过这种描写所表现出来的性观念与性意识,更是一片蒙昧混沌而毫无真实与科学可言,不是吗?它的不少涉性文字煞有介事地表现男女性交时主动吸吮对方精液以自补的荒谬场面,其中分明流露出对建立在原始人生殖崇拜基础之上的“采补术”谬论的赞许;它的某些性描写飘逸出冥冥有定,前生有缘的意味,显示了对果报轮回思想的趋同。所有这些,都体现了一种缺乏科学与文明烛照的愚昧与荒谬。而一切之所以如此,则深深打着那个时代的文化印记——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缺乏科学精神,特别是缺乏科学精神指导下的性启蒙、性教育的结果。

曾经为性欲描写进入文学作品作了积极尝试的法国大作家福楼拜说过:“一件东西只要真,就是好的。淫书仅仅因为缺乏真实性,才是不道德的。”这段话全面考察起来不无偏颇和绝对,但是从性描写必须具有真实性和科学性的角度看,却包含着明显的真理性。而《金瓶梅》的性描写恰恰失掉了这种自身所必须的艺术品格,因此,它无法得到读者和研究者的认同。

笔者否定了《金瓶梅》的性描写, 但是却无意于也不可能因此而否定该书在其他方面的突出成就; 更无意于也更不可能因此而动摇该书在中国小说史上的重要地位。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拟作更多的枝蔓,而只打算引用郑振铎先生五十多年前有关《金瓶梅》的一段话,既作为论述的延深,又作为拙文的结尾——“对于这个作者(指《金瓶梅》的作者‘笑笑生’——引者注),我们似乎不能不有恕辞……好在我们如果除去了那些秽亵的描写,《金瓶梅》仍是不失为一部最伟大的名著的,也许‘瑕’去而‘瑜’更显。”(《谈<金瓶梅>词话》)

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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