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金莲给了王婆一点好处,请她吃了一顿饭,让其帮忙去找西门庆。
且说金莲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赶紧让迎儿去看看王婆去请西门庆了没有。迎儿没过一会儿就回来说:“王奶奶一早就出去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然后单说王婆这边,王婆起了一大早就出了门。来到西门庆家门口,就问小厮西门庆在不在,小厮都说不知道。然后她就在对门的墙根底下等。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过了一会儿看见傅伙计来开铺子,王婆赶紧走上前道了一声万福:“敢问一声,大官人在家吗?”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傅伙计道:“您老人家找他干嘛呀?不过问我还真是问对人了,换第二个人呀,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大官人昨天不是过生日了嘛,在家请客,喝了一天的酒,到了晚上又拉着他那一帮朋友啊上妓院里玩去了。一宿都没回家呢,你呀上妓院找他去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王婆得到线报非常开心,辞别了伙计,来到东街口,往妓院那条巷子走去。只见西门庆西门庆骑着马远远地从东边过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厮,因为喝了一宿酒,这会儿有点宿醉,前仰后合的。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然后王婆就喊西门庆:“大官人哟,少喝点能怎么着啊,瞧瞧你喝这么多。”王婆一边说一边用手把马给勒住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西门庆醉醺醺的问道:“这不是王干娘吗,想必是六姐让你来找我的吧?”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王婆低言:“大寡人,您说对了。听我给你好好地说说”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王婆没说两句,西门庆道:“这还都是我的不对了,这小厮呀,来家跟我说了。我知道六姐生我气了。干娘您先走一步,我现在就过去。”于是西门庆就在后面跟着王婆就去潘金莲那儿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到了西门庆家以后,王婆一进去就跟潘金莲邀功,喊了起来:“大娘子恭喜,我给你把西门大官人请来啦。哎呀,要说这种事儿啊,还得多亏老身我。别人去都不行,你瞧我,没半个时辰就把大官人给请来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28.html
潘金莲一听西门庆来,就像天上掉下来一般,连忙出门迎接。西门庆正好摇着扇子,带酒半酣的就进来了,与妇人唱喏。金莲还了个万福,说道:“这不是大官人呐,真是贵人少见面啊。一直也不来漏个影儿,是不是家里又有别的新娘子了。天天如胶似漆的,把我都给忘了,之前你还说你不变心呢,这么几天你就变了。”
西门庆道:“你休听人胡说,那讨什么新娘子来!因小女出嫁,忙了几日,不曾得闲工夫来看你。”
金莲道:“你还糊弄我呢,你如果不是喜新厌旧,另有别人,那你就对着自己的身体发誓。我就信你。”
西门庆道:“发誓就发誓,我若负了你,生碗来大疔疮,害三五年黄病,匾担大蛆叮口袋。”
金莲道:“你这负心的贼,扁担大的蛆装满口袋,那有个屁用。”
说着说着金莲上前一把就把他头上那顶新缨子瓦楞帽儿撮下来,望地上只一丢。慌的王婆地下拾起来,替他放在桌上,说道:“大娘子消消气,你只怪老身不去请大官人,人家这不是来了吗。你就这么对人家呀?”
这会儿金莲忽然发现,西门庆头上有根簪子不对劲,过去就拿下来了,拿在手里观看,却是一点油金簪儿,上面鈒着两溜字儿:“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这簪子其实是孟玉楼给他的,潘金莲看完之后直接就把他这簪子夺了放在袖子里,说道:“你还说不变心呢,我给你簪子哪儿去了?你带着这么个漂亮的簪子,谁给你的呀?”
西门庆道:“你那根簪子,前日因酒醉跌下马来,把帽子落了,头发散开,寻时就不见了。”
金莲用手在向西门庆脸边弹个响子,说道:“哥哥儿,你醉的眼都这么花了,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这簪子掉地上你能看不见呀?”
王婆在旁插口道:“大娘子休怪!大官人,他这眼睛有毛病,他离城四十里能看见蜜蜂儿刺屎,但是出门能让大象给绊了一交,他这个眼呀是看远不看近。”
西门庆道:“干娘,她这瞎折腾,你也跟着捉弄我,是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潘金莲发现西门庆手里拿着一把红骨细洒金、金钉铰川扇儿,取过来迎亮处只一照,原来金莲久惯知风月中事,见扇上多是牙咬的碎眼儿,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女人给他的。不由分说,两把折了。
西门庆一看,想抢救一些,也没拦住,说道:“这扇子是我一个朋友卜志道送我的,一向藏着不曾用,今日才拿了三日,被你扯烂了。”
然后金莲说:“你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管你什么做的。你惹我不高兴,今天我就给你点眼色看看。”
只见迎儿拿茶来,便叫迎儿放下茶托,与西门庆磕头。这会儿王婆道:“行啦,你们两口子,闹了这么半天也够啦。别耽误正事,老身去厨房收拾收拾。咱们给大官人过生日。”
金莲这会儿就吩咐迎儿说去把给西门庆过生日准备的好酒好菜,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然后自己又取出来一件给西门庆祝寿的生日礼物。用盘盛着摆在西门庆面前,给西门庆看。却是一双玄色段子鞋;一双挑线香草边阑、松竹梅花岁寒三友酱色段子护膝;一条纱绿潞绸、水光绢里儿紫线带儿,里面装着排草玫瑰花兜肚;一根并头莲瓣簪儿。簪儿上鈒着五言四句诗一首,云:“奴有并头莲,赠与君关髻。凡事同头上,切勿轻相弃。”
西门庆一见满心欢喜,把金莲一手搂过,亲了个嘴,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这针线活可真够厉害的,这小手可真够巧的啊。”
金莲叫迎儿过来给西门庆斟了一杯酒,花枝招展的插烛也似磕了四个头。那西门庆连忙拖起来。两个并肩而坐,交杯换盏饮酒。王婆陪着喝了几杯酒,喝得脸红扑扑的,就告辞回家了。二人自在取乐玩耍。妇人陪伴西门庆饮酒多时,看看天色晚来,当下西门庆吩咐小厮回马家去,就在金莲家歇了。到晚夕,二人尽力盘桓,淫欲无度。
常言说得好,乐极生悲,时间过得很快。这里单说一下武松,当时接了领导的任务,时间过得还挺长。当时说的是一个月左右就回来了。去的时候是三四月份,这会都已经快秋天了,路上雨水连绵,迟了日限。前后往回也有三个月光景。在路上行往坐卧,只觉得神思不安,身心恍惚,不免先差了一个土兵,预报与知县相公。同时他也自己写了一封家书,给他哥哥武大,信里面说他在八月份可以回来。
士兵回去之后,先到知县那里报了个道,说明了情况之后,然后就来到了武大家。说来也巧这王婆正在武大家门口呢,士兵见武大家门关着,刚要敲门,这王婆就问:“你是找谁的呀?”
士兵道:“我是武都头差下来的,有封书信要给他哥哥。”
王婆道:“武大现在不在家,他们都上坟去了,你要有什么书信给我就行了。等他回来我交给他一样的。”
那土兵向前唱了一个喏,便向身边取出家书来交与王婆,忙忙骑上头口去了。
这王婆拿着那封书,从后门走过金莲家来。原来昨天晚上,金莲和西门庆狂欢到半宿,比较累。睡到都快中午了,还没起床呢。
王婆叫道:“大官人,娘子,快起床吧,我有话跟你们说。武二派了个士兵寄了一封信给他个个,说不久就要到了。你们可不能耽误,必须要早做打算啊。”
西门庆不听不要紧,听了这话,正是:分门八块顶梁骨,倾下半桶冰雪来。慌忙与金莲都起来,穿上衣服,请王婆到房内坐下。取出书来与西门庆看。
书中写着,不过中秋回家。二人都慌了手脚,说道:“这可怎么办呀?干娘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这事要过去,我再重重的谢谢干娘。我如今二人情深似海,不能相舍。武二那厮回来,便要分散,如何是好?”
王婆道:“大官人,这有什么难的呀,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幼嫁由亲,后加由身。古来叔嫂不通门户,如今武大已百日来到,大娘子请上几个和尚,把这灵牌子烧了。趁着武二还没到家,大官人用上一顶轿子把娘子娶回家去。等武二回来,我自有话说。他敢怎么着?从此你二人逍遥快活一生,岂不是妙!”
西门庆道:“干娘说的是。”
当天西门庆和金莲吃完饭,约定好了八月初六是武大百日,请僧烧灵。等到初八的晚上,西门庆就把金莲娶回家。三人定好计策之后,不一会玳安拿马来接西门庆回家,不在话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早到了八月初六日。西门庆拿了数两碎银钱,来金莲家,让王婆报恩寺请了六个和尚,在家做水陆道场,超度武大。初六,一个和尚头五更天就挑了经担过来,铺陈道场,悬挂佛像。王婆伴厨子在厨房安排斋供。头天晚上西门庆就没走,就在金莲家睡的,这一大早和尚陆续都来了。摇响灵杵,打动鼓钹,讽诵经忏,宣扬法事,不必细说。
按说这天潘金莲是应该斋戒的,但是她怎肯如此。她陪着西门庆又快睡到中午了还没起床,和尚说了,得请潘金莲烧香拜佛。潘金莲听了这话才赶紧起床洗漱,穿了一身素衣服,来到佛前参拜。众和尚见了武大这老婆,一个个都迷了佛性禅心,关不住心猿意马,七颠八倒,酥成一块。
潘金莲拜完佛,走一套程序,完事之后就回到房里接着陪西门庆。摆上酒席荤腥,自去取乐。
西门庆吩咐王婆道:“干娘,外边有事你这帮着处理就行了,别让他们再麻烦六姐了。”
婆子哈哈笑道:“大官人你就放心吧,你们小两口尽情地玩吧。那帮秃驴交给老娘。”
且说这一群和尚,也许里面有一两个高僧,但是大部分和尚见了金莲翘模样,多记在心里。等吃完了午饭,金莲正和西门庆在房里饮酒做欢。原来金莲的卧室跟这个佛堂就隔着一道墙板。有一个和尚先到,走在金莲窗下水盆里洗手,忽听见房里面好像又什么声音,感觉有人在里面搞事情。然后也不洗手了,立住脚听。
这一和尚在下面听的不亦乐乎,等其他和尚都到齐了,吹打起法事来,一个传一个,就都知道金莲房里面有一个男人。谁都没有心情做法事了,就在那应付差事。
到了晚上就该把武大的灵弄出去烧了。金莲脱了孝服换了一身衣服,在那看着和尚烧灵。那贼秃冷眼瞧见,帘子里一个汉子和婆娘影影绰绰并肩站着,想起白日里听见那些勾当,只顾乱打鼓搧钹不住。
有的和尚帽子也被风刮到地上也不去捡,露出青旋旋光头,只顾搧钹打鼓,笑成一块。
王婆便叫道:“师父,纸马已烧过了,还只顾搧打怎的?”
和尚答道:“还有纸炉盖子上没烧过。”
西门庆听见,一面令王婆快把钱给他们,打发去了。长老道:“请斋主娘子谢谢。”妇人道:“干娘说免了罢。”众和尚道:“不如饶了罢。”一齐笑地去了。
正是: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有诗为证:淫妇烧灵志不平,阇黎窃壁听淫声。
果然佛法能消罪,亡者闻之亦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