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西门庆的亲家陈洪家里出事了。然后西门庆的女儿女婿就带着箱笼躲到了他们家。西门庆吓的大门也不敢开了,所有人都躲在家里,每天想对策,日日发愁。但是西门庆不出门不行呀,李瓶儿还等着西门庆娶她呢?所以西门庆这边先按下不表,单说李瓶儿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且说李瓶儿这边在家等了好几天,不见动静,一连让冯妈去他家看了好几遍,只见他家大门关的跟铁桶似的,等了半天没一个人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眼看着就要到二十四日,也就是西门庆约定好要娶她的日子。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于是李瓶儿就让冯妈给西门庆送头面去,顺便把西门庆请过来说话。但是冯妈去了,叫门也不开呀。没办法,他就去对过房檐底下等着。过了一会儿,只见西门庆家的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只见玳安出来饮马,一出门便看见冯妈,便问:“冯妈,您来这儿干什么呀?”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冯妈道:“玳安呐,我这可盼出你来了,你二娘让我送头面来。这连着这么些日子怎么也不见动静呀?二娘想请你爹过去有事儿说呢。”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玳安道:“别提了,俺爹最近还真是有事儿。忙得连门都出不去。您老人家先把头面给我吧。等我饮马回来,对俺爹说就是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冯妈道:“我的好哥哥,我就在这儿等你,你拿头面进去赶紧跟你爹说去。你二娘那儿都急坏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玳安一边把马栓下,然后就走到里面,半天才出来对冯妈说道:“我刚才对爹说了,爹让你回复二娘,让她再等几天。等爹这边完了事儿,爹自然会去那边找二娘说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然后冯妈回去之后就把这些话跟李瓶儿说了一遍,李瓶儿又等了几天,眼看着五月将尽,六月初旬,朝思暮盼,音信全无,梦攘魂劳,佳期间阻。正是:懒把蛾眉扫,羞将粉脸匀。满怀幽恨积,憔悴玉精神。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李瓶儿天天的盼西门庆,但是盼不来。没人茶不思饭不享,精神有点恍惚了。到了晚上,她自己躺床上,孤枕难眠,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好像是西门庆来了,然后李瓶儿赶紧就笑着去开门,两人手拉手进房间,就问他为什么爽约?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怎么回事儿呀?两人各诉衷肠,说悄悄话。绸缪缱绻,彻夜欢娱。鸡鸣天亮的时候,西门庆便抽身回去。李瓶儿恍然惊觉,大呼一声,原来是一场梦,她感觉自己魂都丢了。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冯妈妈听见房里有声音就赶紧跑过来,进房间看看怎么回事儿?李瓶儿就说:“冯妈,西门爹刚才出去了,那门你关了没有?”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冯妈道:“娘子,你这是得心迷了呀。哪里有大官人呐,连个影都没有。”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jinpm.cn金瓶梅网-http://www.jinpm.cn/32138.html
李瓶儿此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是中邪了,她就老觉得夜里总有那狐狸精假扮西门庆,摄其精髓。渐渐的李瓶儿就面容消瘦,饮食不进,卧床不起了。
此时冯妈妈看不下去了,就跟李瓶儿说请了大街口的蒋竹山来看病。这个蒋竹山大概三十岁左右,生的五短身材,人长得还凑合,只不过是个轻浮狂诈之人。
冯妈妈掀开帘子把蒋竹山请入了卧室,这会儿李瓶儿已经憔悴的起不来床了。而且面相十分忧愁虚弱。丫鬟给大夫上了一杯茶,又放好了褥垫子,让蒋竹山坐到李瓶儿的床边给他诊脉,发现李瓶儿长的还真有几分姿色。
便开口说道:“您的病学生基本都清楚了,娘子肝脉弦出寸口而洪大,厥阴脉出寸口久上鱼际,主六欲七情所致。阴阳交争,乍寒乍热,似有郁结于中而不遂之意也。似疟非疟,似寒非寒,白日则倦怠嗜卧,精神短少;夜晚神不守舍,梦与鬼交。若不早治,久而变为骨蒸之疾,必有属纩之忧矣。可惜,可惜!”
李瓶儿道:“那劳累先生给奴赐一剂良药,奴若是好了,必有重谢。”
蒋竹山道:“娘子放心,娘子若是服了我开的药,必然贵体全安。”
说完便起身让开了药单子,便让冯妈妈去抓药。李瓶儿吃了药,晚上便睡得安稳了,便不惊恐了。渐渐的也有了食欲了,也可以起床梳头走动了,没过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过了几天李瓶儿安排了一桌子酒席,并备了三两银子,让冯妈妈请蒋竹山过来打算谢谢他。蒋竹山自从与李瓶儿看病,怀觊觎之心已久。一听要请自己吃饭,便换上具服而往。
蒋竹山到了李瓶儿家门口,敲开了房门,冯妈给开的门。进去之后看到李瓶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蒋竹山道了一个万福,然后就坐下吃酒。然后让小丫鬟秀春,拿出一个描金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三两银子。
李瓶儿自己又拿着一个酒杯,斟满酒走到蒋竹山面前施礼说道:“先生,前几天奴心里难受,承蒙先生给奴赐了一剂良药,果然药到病除,奴今天粗制了一杯水酒,特意请先生过来给您道谢。”
蒋竹山道:“此是学生分内之事,理当如此,娘子何必计较!但是您这银子学生可不敢领。”
李瓶儿道:“只是一点薄礼,不成礼数,还望先生笑纳。”
推辞了半天,蒋竹山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会儿李瓶儿又给蒋竹山倒了一杯酒。然后安排他坐下。饮过三巡,竹山偷眼睃视李瓶儿,粉妆玉琢,娇艳惊人,先用言以挑之,因道:“学生不敢动问,请问娘子今年青春几何呀?”
李瓶儿道:“奴今年二十四岁。”
蒋竹山道:“娘子这等妙年,处于富足,是何事不遂,得了郁结之症呀?”
李瓶儿听了,微笑道:“不瞒先生,奴因为拙夫弃世,家事萧条,独自一身守着空房,忧愁思虑,哪能不得病啊。”
蒋竹山道:“原来娘子夫主殁了。多少时了?”
李瓶儿道:“拙夫从去年十一月得伤寒病死了,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
蒋竹山道:“当时生病的时候是谁来给抓的药啊?”
李瓶儿道:“我们请的是大街上的胡先生。”
蒋竹山道:“大街上的胡先生啊?就是东街上刘太监房子住的胡鬼嘴儿?他又不是我们太医院出身的,他知道什么个脉像啊,娘子怎么能请他呀?”
李瓶儿道:“也是因为街坊领居有人推荐他来到,还是拙夫没有那命,不管大夫的事儿。”
蒋竹山道:“那娘子现在还有没有子女啊?”
李瓶儿道:“奴家现在无儿无女。”
蒋竹山道:“唉,可惜了娘子这般青春妙龄啊。娘子就大声自己这么单着啦,何不再走一步啊,整天就在家这么郁郁寡欢的,能不生病吗。”
李瓶儿道:“奴最近也有一门亲事,早晚会过门的。”
蒋竹山便道:“动问娘子与何人作亲?”
李瓶儿道:“是县前开生药铺西门大官人。”
蒋竹山听了道:“苦哉,苦哉!娘子因何嫁他?学生常年在他家看病,最知道这人底细,此人专在县中包揽说事,广放私债,贩卖人口,家中丫头不算,大小五六个老婆,在家家里头稍有不顺心,拿起棍子便打,稍有不如意的,就另媒人给领着出去卖了。这人呀就是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幸好娘子对我说道早,不然你进了他家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坑的你上不上下不下,到时候就悔之晚矣啦。何况最近他亲家那边又出事儿了,他在家里闭门不出。你看他们家那房子盖了一半都停下不盖了。东京那边的文书也下了,让县里去拿人呢!我看呀,他这房子到明日即便是盖好了,多数也得被官府给抄了家,娘子没来由嫁他作甚?”
蒋竹山这一番话把李瓶儿说的是哑口无言,心想这怎么办呀,之前自己那么的财产,金银珠宝都丢在他家,琢磨了半天,暗自跌脚:“难怪我这一请二请三请他都不来呀,原来是家里出事儿了!”
转脸又看了一眼蒋竹山,说话办事还算凑合,话里话外的哎对自己有意思。如果能嫁给他,倒是也能过下去,就是不知道这个蒋竹山有没有妻室,所以就问道:“承蒙先生指教,奴家感恩不尽,倘若有合适的人家,还请先生给奴搭个线,奴岂有不依之理。”
然后蒋竹山趁机问道:“不知娘子要嫁何等样人呀,学生这边一定帮娘子打听着,有合适的,学生立马来告诉娘子。”
李瓶儿道:“人家倒也不论大小,只要象先生这般人物的。”
蒋竹山不听便罢了,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痒痒,连忙走下席来,双膝跪下告道:“不瞒娘子说,学生内帏失助,中馈乏人,鳏居已久,子息全无。倘蒙娘子垂怜,肯结秦晋之缘,足称平生之愿。学生定不负娘子。”
李瓶儿走到了蒋竹山的面前,弯腰把他搀了起来。说道:“先生请起,不知先生单身有多久了?贵庚多少?既要做亲,那还要个保山来说,方成礼数。”
蒋竹山又跪下哀告道:“学生今年二十九岁,正月二十七日卯时出生,不幸去年荆妻已故,家境贫乏,找不起保人。娘子既有此意,咱们就不要请保人了。”
李瓶儿道:“你既无钱,但是媒人还是要有的,我这里有个妈妈姓冯,拉他做个媒人。也不用你行聘,择个吉日良时,招你进来,入门为赘。你意下如何?”
这蒋竹山连忙倒身下拜:“娘子就如同学生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夙世有缘,三生大幸矣!”一面两个在房中各递了一杯交欢酒,已成其亲事。竹山饮至天晚回家。
李瓶儿这边便与冯妈商议说:“西门庆如此这般做事,他自己都吉凶难保,现在奴家这边没人,如今我想不如把蒋竹山招赘进来,您觉得怎么样?”
到了第二天李瓶儿就让冯妈给蒋竹山送了一封信,选了六月十八大好日子,把蒋竹山倒踏门招进来,结成了夫妻。过来三天,李瓶儿又用了三百两银子给蒋竹山开了两间门面房,店内装修的焕然一新。
当初蒋竹山给人看病都是走路去,现在买了一匹小毛驴,给人看病都是骑着小毛驴过去,在街上往来不在话下。正是:一洼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